徐忠仁整夜輾轉難眠,午膳過後便獨自前往大將軍府,他到的時候寧通正與九淵在廳中對弈,兩人旗鼓相當,棋局相持不下。徐忠仁向來精通棋藝,小廝將他引進前廳,寧通瞧見他便喜笑顏開道:“怎麼有空過來了?來來來,正好幫我破了此局。”
來人未動聲色,朝桌邊兩人行禮之後就領命走了過去,他替了寧通的黑棋,九淵執白子,本來還是勝負難分的局麵,不過盞茶時間,黑子完勝。
“果然名不虛傳,甘拜下風。”九淵起身朝著徐忠仁微微俯身鞠了個禮。
徐忠仁並未回應他,而是直接跪倒在地,“咚”一聲響朝著寧通重重磕下一個響頭,高聲道:“還請大將軍還下官一個公道!”
這舉動顯然讓旁邊的兩人都有些吃驚,寧通贏了棋局此時心情大好,朗聲道:“徐大人快快請起,有何事但說無妨,何須如此拘禮。”
九淵在一旁淡然而坐,眼神裏多有幾分捉摸不透的意味。
跪在跟前的人聽到寧通的話卻並未立即起身,而是語氣沉重道:“下官府中近日又添得一子,老來得子本是大喜之事,可是......”
“此事我已聽聞,隻因瑣事纏身始終未得閑暇親自上門賀喜,不過內人與你府上妾室夫人向來交好,昨日也前去探望了一番,回來時還同我說孩子長得十分討喜,身體也壯實得很。既是如此,不知徐大人還有何煩擾。”
“下官所擾之事,正與大將軍府中夫人有關。”徐忠仁這才終於抬起頭來,卻是滿臉老淚縱橫,“幼子夭折,因毒慘死!”
九淵聽到這裏,微微挑了挑眉,嚴肅問道:“徐大人莫急,且將此事詳細說來。”
徐忠仁抬手抹了抹臉上淚跡,正了正跪姿,這才將昨日發生的事情始末全數一五一十說與寧氏兄弟二人,尤其說到幼子慘不忍睹的死相時,更是聲淚俱下悲切難當。整個過程中寧通的臉色從一開始的驚疑漸漸趨向憤怒,直到徐忠仁語畢時,他更是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勁力之大無意間震碎了手邊的茶具,滾燙熱茶沿著桌上雕紋蜿蜒而下。
“你所說之事,可有確實證據?”九淵的性子不似寧通這麼暴躁,此時也相較鎮靜,一些,但是語氣中也免不了有幾分震驚。
“下官府上丫鬟與廷尉府郭夫人都可以作證,沾了毒物的褥子現在也還在下官府中。”徐忠仁眼眶通紅,作為這樣一個曆經過不少大起大落之事的高官重臣,實難見到他這般狼狽之相。
九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過頭看了看寧通,隻見他眯著眼眉間皺得很緊,眼神落在桌上碎裂的瓷片的位置,不知在思索些什麼。畢竟事關重大,九淵遲疑了一陣才開口道:“不如先到嫂夫人院中請她出麵詳細問一問,再者可以差人在府中搜查一遍,如果找到了沾有同樣毒物的器皿,那時再做定論也不遲。兄長意下如何?”
“就按你的意思辦吧。”寧通似乎還有疑慮,但是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