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客人開始散場的時候,我正忙著收拾,突然聽見樓下傳來的喧嘩聲,還有杯盞摔到地上的破碎聲。客人鬧酒也不是第一次聽見,我自己也遭遇過,因為賠償的問題,很少有破壞餐具的,這樣的聲音就很不正常了。
我擔心黎落落,急忙奔下樓,傳菜生、大廳的服務員、麥主管、梅小姐還有朱禹都到了。朱禹站在黎落落麵前,她頭發淩亂,眼裏含著屈辱的淚花。
“去跟客人道歉!”梅小姐厲聲嗬斥。
“看在你們經理的麵子上,我不讓你給我添幹淨了,道歉卻是必須的。你不說我就摔杯子,直到你說了讓我滿意為止。”
我立即注意到酒桌邊那個滿臉橫肉趾高氣昂的家夥,一身淺色西服,在西褲大腿部靠近褲襠的地方有一處明顯的油漬。這是女孩子平時都避免注視,在今晚顯得特別令人尷尬的地方,此刻多看一眼都讓人不舒服。
身後的傳菜生說:“遇到這個人算黎落落倒黴,剛才硬按著頭給他舔幹淨呢,若不是朱經理及時趕到,今天她可就慘了!”
我立即明白這人的不安好心和黎落落的尷尬委屈和反抗,火氣立即竄上來,上前拉住黎落落:“落落姐,別理他!”然後對那個滿臉橫肉的家夥說:“要道歉也應該是你先向服務員道歉。衣服弄髒了我們可以洗,賠給你都可以,但你必須向服務員道歉,再賠償酒店的損失!”
那家夥剛想發火,朱禹就出聲了:“黎落落,道歉!”他說話的聲音不高,聲音裏飽含管理者的威嚴威懾,足夠讓在場的人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黎落落直視朱禹,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朱禹堅定的表情使她眼睛裏的水霧越積越多,看的我都想陪她一起哭。在淚水即將墜落的那一刻,她深深彎下腰鞠了一躬:“對不起!”然後扒開人群直衝出去。
“落落姐!”我驚訝的不敢相信。
“我的事不要你管!”黎落落頭也不回地甩下一句。
朱禹注視著她的背影一會,回頭看我一眼轉身離去。
梅小姐厲聲道:“有什麼好看的?都回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
我快快收拾好自己的包廂和宴會大廳,想著如何安慰黎落落就趕到三樓,黎落落不在,包廂裏的狼藉還在,大廳也沒有收拾的跡象。
哎,落落姐不在,傳菜生也偷懶了,碗筷也不幫著收拾。想到黎落落明天麵對這一切時就會想起今天的淩辱,為今天噩夢般的遭遇再次感到難受,就動手收拾起來,把碗碟收好,把摔壞的東西掃起來,把地清理出來,再鋪上幹淨桌布,讓一切看上去都是清新的,仿佛今晚的事沒有發生一樣。
我把碗送到後麵的時候,洗碗阿姨都已經下班了。默默走過三樓走廊,心裏感覺特別難受,腦海裏是朱禹的表情和黎落落的眼淚,心裏是不可名狀的悲哀,那一刻特想見到安先生,在這裏,隻有他會安慰我們,開解我們,給我們提一些有益的建議。好久沒見他了,他是否開心,不再憂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