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躺在村頭的草垛上仰望著天空,農村裏的夜顯得格外的寂靜,除了狗叫,就隻有蟲的鳴聲,偶爾還能聽到一陣大人的打罵和小孩的哭聲。他時常在想,在天上的那位從未見過麵的,讓山裏野豬拱去的爹,是否也一樣在想著他或者在天上看著他。
二蛋今年十八歲,在他剛出生沒多久後便讓山裏野豬拱走的爸爸消失二年後,年輕的母親就忍受不了家裏的貧窮,跟著一個下鄉的貨郎跑了,留下二蛋這娃跟他爺爺二個人相依為命。
可能因為長期缺乏營養,二蛋個子不高,但很壯實,在這個總人口不超過五百人的“山寨村“裏,二蛋是為數不多的幾個留守年輕之一,其它的都出外打工了,不是二蛋不想出去,而是二蛋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但二蛋一直在存錢,他希望有朝一日,他也可以去大城市看看,去看看那未曾到過的世界。
過年時候外出回家的小海,回來後見人就說外麵如何如何的好,說外麵的錢不是錢,在外麵那裏遍地都能撿到,不像山寨村裏能撿的就隻有牛屎。外麵的娘們不是娘們,那是天仙,而且夏天都不穿衣服,隨便你看。小海在村裏說了好多二蛋從沒有聽說過的吃的,穿的,喝的,用的。
所以二蛋在存錢,他已經存了差不多一千塊錢,村裏經常有外人過來這邊狩獵,都會讓本地人帶路,然後給一些錢帶路的人。二蛋就是靠這些存起來,這些錢他一分也沒有花過。等夠爺倆出去買一棟小海口中說的那種,在市裏的幾十層高的房子,然後安心的讓爺爺住在裏麵享福,二蛋跟爺爺說後,爺爺笑了,說,房子太高,他住著怕,還是山寨村好。
二蛋爺倆跟村裏人的關係並不好,應該說是二蛋跟村裏的人關係不好,爺爺一般不會去和村裏人計較什麼,爺爺叫張友邦,聽說以前爺爺就是當兵出身的,還打過仗,所以真正敢惹二蛋爺爺的人並不多,大多是貪些小便宜之類的。
窮山惡水出刁民,特別是在山寨村後麵幾十公裏全是山的小窮山村,唯一去鎮裏的水泥公路還是去年鎮裏撥款建的,二蛋這沒爹沒娘的小家夥,在這窮山惡水的山寨村沒少受村裏同年人的欺負,但到現在這個年紀後,敢跟二蛋打架爭鬥的人還真不多了,因為三五個人也近不了他身,再加上二蛋有打過野豬的傳說,更是少有人惹。
村裏的人是靠山吃山,打獵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是好手,這幾年政府封山令後,打獵就少了,獵槍也給收繳不少,但現在山寨村裏獵槍也不少,大都是自製獵槍,就算是買一支獵槍,也不會太貴。
每隔段時間的晚上,二蛋就會在這個草垛上躺一個多小時,在這偏遠的鄉村,除了偷看張寡婦洗澡,或者去偷聽別人的房事,就再也找不到別的可以娛樂的東西了,電視李村長家裏倒有一台,但那人見人厭的李村長,誰個願意去他家看呢,而且聽說能收到的也隻有三個台。
二蛋的家在村尾,旁邊是一大片果園,那果園是李村長承包的,所以二蛋平時不缺少零嘴的吃,就算李村長見到了二蛋偷吃,也不敢罵他,因為有一次村長見到二蛋偷吃後,罵二蛋是有娘生沒娘養的王八蛋,二蛋便趁果園裏沒有人的時候,用一根長竹竿把樹上的果子敲掉了差不多一半。李村長找二蛋爺爺要求索賠,二蛋便把事情經過告訴了爺爺,二蛋爺爺一話不說,回屋拿起獵槍搬張橙子坐在門口,問村長想如何解決,村長便灰溜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