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這是一種何等的故國憂思,秋浩渺心內自歎,而這也是何等地契合她的心境。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她指尖輕輕撫過自己的容顏。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此時此刻,若是這“春”字改為“秋”字,對她來說,便是一種如何的九轉回腸呀!
秋浩渺轉過另一個石刻,這片石刻潮濕之處滿布泥土和青苔,她掬起一把樹葉,將其汙垢拭去,便見到那熟悉的“葬花吟”三個字,內心頓時升起一種經久之感,久久凝視。
花謝花飛飛滿天
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係飄香榭
落絮輕沾撲繡簾
一年三百六十日
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
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
階前愁殺葬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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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豔骨
一抷淨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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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看春殘花漸落
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
花落人亡兩不知
她猶記得,小時候師父給她講的《紅樓夢》的故事,她對黛玉葬花如癡如醉,以致於她常常於花樹之下,鋤那泥土,將飛花落絮捧埋於中。
回想起來,真是能令她會心一笑。
秋浩渺不再回味這些古文古詞,因為這歲月在心中的滋味的確是太過悠長了。
她漂浮起空,不再留戀這滿眼古跡。
秋山看不盡,秋水映長空。
一重重的山水,隔不斷她心中的萬千掛念。她隻願,此時能夠快些到達他的身畔。
紅色而飄妙的身影,在夜明珠的煜煜光輝中,令那山水移動,白雲遠走。
這片古老的山水,沒有了她的身影,更增了寂寞。
秋雨一直在下,秋水一直在流。
***
在那並不算遙遠的山色之中,依稀可見霧鎖群峰。
遠山一座接著一座,或捧簇,或直立。越向遠處,越是雲霧縹緲,連接著那雲天相接處。
這五界山之後,便是令人聞之色變的流煙山脈。
千年以來,這流煙山脈一直被雲遮霧繞著。這種雲霧,是傳說中的鬼民所布施出來的毒瘴之氣。
沒有人敢靠近流煙山脈,因為裏麵有太多的毒蟲猛獸,有太多的毒草毒木,更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鬼民。
但“鬼民”隻是傳聞之中的,沒有人真正接觸過。數百年前,帝國曾派遣了一支軍隊深入流煙山中,想要一探鬼民究竟,但這支軍隊在流煙山中消失了蹤跡,再也沒有一個人活著出來。
自此,便沒有人敢來踏足這片神秘的地域了。一千年了,這廣闊的流煙山脈,始終被白色的雲煙籠罩著,與外界完全隔絕。
那白色的雲煙,連接著天雲,與天雲一色。
戰鳥號原本向前疾馳,但見後方出現異變,岑今不得不把機翼緩停下來。
她回首顧盼,上空有黃色的神箭花若風和藍色的神行尊者葉波瀾在拚力打鬥,後空有白龍和鳳凰在凶猛搏殺,而女神箭花特使所帶的那支特使大軍,似乎要將白龍騎士合圍起來。
岑今隻希望武情義不要戀戰,趕快駕馭白龍向戰鳥號緊追上來。
這輛戰鳥號,不知是用何等質硬的金屬所造,任憑裏麵的人如何猛撞猛擊,那整個機艙就是紋絲不動。
眾人在機艙內吵吵嚷嚷,破口大罵。
木三千、黑蝙蝠、蜈蚣道人、靈玉公子、韓東遊、楚千葉等人已經擺脫了覺知尊者在他們身上所縛的亮晶晶索套。
此時數十人裝在這機艙裏麵,擁擠程度一點也不比在重生軍基地的避難地時小。
韓東遊、楚千葉、衛斯禮、李寞華、莫懷緒、朱旭、魏鼎中等人挺身而立,擋住那些因為戰鳥號的俯衝力度而不斷傾倒過來的人,給身後的嫵媚夫人、程暮遙、木弱水、善心芳、李舜英五位女眷挪出足夠的空間,不讓她們被其餘的人擠著半分。
這機艙內光線暗淡至極,若是讓女眷們也一同與大夥兒擠來擠去,還不知會有多少人乘機把那貪婪的雙手觸向她們的身子。
機艙內此時空氣窒悶,氣息難聞。
嫵媚夫人、程暮遙、木弱水、善心芳、李舜英五人都掩住了口鼻,縮在機艙一角。
黑蝙蝠重重一掌拍在機艙的金屬內壁上,鬱憤難耐道:“這他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重生軍的瘋婆子到底要將咱們帶往何處去?”
蜈蚣道人“哎喲”一聲,一把拽起身前那人的長發,使勁拉扯,喝道:“死肥豬,你踩老子腳了,你小心點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