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猶豫，百裏逸塵已經把桶裏的恨玉扒得隻剩一件薄薄的紅杉了，胸前的兩粒忽隱忽現。他怎麼看起來比我還心急？
“那麼夫人，既然你不忍心見這隻死掉，就好好憐惜他吧。你知他苦，知他憐，既然走進了他心，想要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了。”
我還能說什麼，又還能再說什麼？“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我隻能這麼問，他看我的眼神有閃爍，有隱忍，有痛苦…“有苦衷為什麼不和我說，我以為我什麼都瞞不過你，就像我也能夠看透你一樣，可是你還是什麼都不願意和我說，我不是想當這個妖皇而當女皇，也不是要三夫四侍而變得強大，你隻是為了你的贖罪用認為對的方式來補償我，卻還是不明白我需要的是什麼。你認為你沒資格再待在我身邊了是不是？當我娶了恨玉也好，楚夜離也罷，你都已經打算離開我了不是嗎？”
“默兒……”百裏逸塵用手攬過我，輕輕擁入懷中，開始哽咽，“不要對我好，我不值得。原本我就隻配遠遠守護你，而我現在也隻能為你做這麼多，你越這樣隻會想讓我帶著你離開這裏，一刻也不想再鬆手。”
“解藥拿出來吧，恨玉的藥也是你給的不是嗎？精通藥理的人是你可不是他，很多事我們回去再說，既然不想再鬆手就不要再鬆手，我的執著你不是不知道。”我推開他，默默走到門外歎氣，捂著本來就煩躁的頭抵住門口。
門背後的百裏逸塵也同樣歎著氣，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瞞著我什麼，隻是不斷地推開我，卻又想靠近，看著他糾結，我也心痛。如果沒有回到妖界，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會發生。
天微微亮，我早就靠著門昏睡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被人抱回床上，而恨玉也是完好無損地躺在我身邊，這著實讓我嚇了一跳，不過看他麵色安詳，應該是解毒了。
我穿戴好一切，靠近恨玉的瞬間，他倏然睜眼，我一愣，他驚恐中帶著羞澀轉過頭，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胸襟微微敞開，閃爍不定地看我，我同樣轉過身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嗯。”
“昨晚，我和你什麼都沒發生。百裏逸塵犯的錯，我替他道歉。”
“嗯。”
“對不起。”
“嗯。”
“……我先出去了。”
本來以為還能找到百裏逸塵，結果他消失得很徹底。
我木訥地站在靈獸國的最高處，據說這裏最初是神降臨的地方，靈峰之巔。
“主子，恨玉是時候該離開了。”
“不用。”我轉過身，吸了一口氣，朝他張開雙臂，站在崖邊，衝他一笑，“其實你不用走，也不必介懷。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關於我的秘密。”
“主子……”恨玉憂心地看我，“該不會是你一直噩夢的源頭吧？”
“百裏逸塵都沒有發現，竟然被你給發現了。不是噩夢，而是始終都會發生的事情。你們一個個豁了命想要幫我，救我，我又怎麼可能讓可怕的事情發生。我的命運和這個世界都串聯在了一起。邪泉並非是真的邪泉，他隻是一個可憐的孤獨者，被封印的實在太久，太久。久的麻木了感情，忘卻了一切。他的邪念都是源自於無盡的孤獨帶來的痛苦。他需要一個替身。”
“主子的意思是，要去成為那個替身？”
“不然還能有什麼辦法。在百裏逸塵痛苦的同時，我也很痛苦。我想把最好的一切給他，但是如果他知道這一切，一定會阻止，甚至會代替我去成為替身。可是除了我，沒人能夠成為他的替身。”我走上前，抱住他，拍著他的背，“這個秘密告訴你，真是舒服了不少。其實我現在依然愛著楚夜離，很愛，很愛，這也不能否認。但是我也愛百裏逸塵，同樣很愛，很愛。我已經很自私了，所以，不能夠再去傷害另外一個人，恨玉，救活你，是我欠懷蝶的恩，卻同時也欠了你一份情。如果我真的發生了不幸，你要替我守住靈獸國和妖界，特別是替我守住百裏逸塵，必要時，讓他忘記一切也好過記得這些。”
“忘記一切……”
“對，忘記一切。我知道這很殘忍，也很自私。可是，如果讓他記得一切，一定會很痛苦。”
恨玉抬起頭，忽然明白了，看著我一直笑，不停點頭：“確實不及你們。你想讓他忘記你，他也同樣是這麼想的。我覺得你們還真是心有靈犀，不是自私，而是愛得太深。你們一個個都太痛苦，與其這樣，不如一起死。你以為你出了事，他還會苟活嗎？這個忙，我不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