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時間都沒有在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望著身前的湖水發著呆。
半晌——
“我可以叫你淺兒嗎?”綺畫忽然開口道。
雲淺心裏突地一跳。
淺兒?師父便是這樣喚她的,唯有師父會這樣喚她,不希望,她不允許別人喊她這個名字,這是師父獨有的,僅有的,對她的稱呼。
“綺畫姐姐喚我淺淺便可!”
“……好!”綺畫看她半晌,最後輕輕點點頭。
綺畫上前兩步,伸手撫了撫雲淺及地的長發,道:“好漂亮的頭發,我幫你挽起來!”
“不……不用了!”雲淺忽然倒退兩步,避開綺畫的觸碰。
綺畫眉頭微皺,看著眼前有些反常的雲淺。
“怎麼了?”
“沒,沒事,頭發便先這樣吧,晚上的時候,還要洗漱!”
“恩!好,那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下山了!”綺畫說完,轉身欲走,卻又被雲淺喊住。
“綺畫姐姐!”
“恩?”
“我原來那套衣服呢?”
“我並沒有見過,給你換衣服的時候,你還裸著身子!”
“哦!那沒事了!”雲淺有些失望的應了一聲,朝著綺畫笑了笑!
“恩,那我先下去了!”
“恩,好!”
等到綺畫走後,雲淺便又朝著後山深處走去,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衣服可能還在曆劫台上。
心中已然對曆劫台充滿了恐懼,那種地方,是一個噩夢,她不會想接近那裏第二次。
可是,那是師父給她的衣服,就算已經被燒成灰燼,她也要捧著一團灰回來。
一點點爬上曆劫台,雲淺的眼中充滿恐懼,想到曆劫時的驚心動魄,她到現在還在心驚肉跳。
台中央還有一抹嫣紅,隻剩下一點點,雲淺緩步走過去,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等到她終於走進台中央,身上已經滲出一層冷汗,顫抖著手將僅剩的衣布拿起來,捧在懷中,淚水忽然就毫無預兆的流下來。
心疼的厲害,師父贈予她的東西,都被一件件的剝奪,消逝,內心深處一直隱藏的恐懼揪扯著她。
師父送她的衣服,如今早已經破爛不堪,師父每日為自己綰的發,驟然之間便生的這般長,那幾日與師父同枕共眠,如今連奢望都不是。
她不止想過多少次,她會一天天長大,師父會一年年的給自己準備好衣服,會每日都會為自己綰發,直至頭發越來越長,她還能賴在師父的榻上,窩在他的懷裏,與他共眠,與他撒嬌。
如今都剩下了什麼,她一切的幻想都消失殆盡,什麼都沒有了,什麼也不能做了。
她與師父的羈絆,老天仿佛在一點一點,有意的要斬斷,以後還會有什麼,還會有什麼在等著自己。
她原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忽然就明白了師父之前所說過的話,一輩子很長,相聚和分離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連師父這樣高高在上的仙人都沒有辦法的事情,那會有多恐怖。
命!她不信,不信!
懷中抱著衣物和破碎的布料,奔下曆劫台,淚水止不住的淌流而下,身後撒了一路的晶瑩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