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城是大殷皇朝北部的一座城池,此城並不很大,但也絕算不上小。想必逍遙皇朝的城池,此城也算的上一座中等城池了,隻是在此方天地間其卻顯得不太起眼。此城的北邊是一處竹林。二十年前密林中忽然多出了許多竹屋。這些竹屋據說是一群書生所建,一位老學者在此處辦起了學堂。從那時起原本寂靜的竹林中便會偶而傳出讀書之聲,聽起來極為悠遠,還夾雜著一絲絲神秘的氣息。城中的百姓得知竹林深處有一私塾都很是好奇,有的窮人家上不起學堂的孩童便常常進入竹林,為的便是聽聽那聖人之言,受些聖人之教化。更讓人驚奇的是那位開私塾的老先生居然分文不取收了兩個窮人家的孩童做學生。此事傳出城中許多窮人紛紛進入密林送自家的孩子去念書,哪知那老先生居然來者不拒,統統收為學生。
此刻竹林中再次傳出了朗朗的誦讀之音,循聲而去可見那竹林深處隱約可見一片房舍,房舍被一層薄薄的煙霧,宛若仙家福地一般。在這些竹屋的正中央有一座頗為廣大的竹屋,誦讀之聲便是從其內傳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坐在正坐之上,其身旁站著一名看上去隻有二十多歲的女子。這女子生的極為美麗,清純中透著一股成熟的風韻。正坐之前,台階之下是一排排的桌案,桌案之後坐著的是一個個身穿白色長袍的書生,甚至還有女子。
那老者眯著雙眼看起來好似在打瞌睡,此時下方一名書生恭敬道:“先生,聖人與凡人有何區別?”此言一出諸人都看向了那老者,老者慢慢的睜開雙眼,目光中滿是柔和。
隻聽老者道:“聖人與凡人無絲毫差別,聖人是凡人封,說起來比凡人更加之平凡。”
此言一出下方諸人一片嘩然,原本在他們心中聖人是至高無上的,是比皇帝還尊貴的存在。可是如今先生卻告知他們說聖人連凡人都不如,這讓下方這些書生心中很是驚愕。老者看著自家的這群學生淡淡的道:“聖人之父母乃是凡人,聖人即便再有智慧也要孝敬父母,跪拜父母。聖人的智慧來自凡人,凡人是聖人的先生。聖人之所以為聖人並非自身有多麼尊貴,隻是因其身凝聚了太多凡人的智慧。因此,所謂的聖人也隻是凡人中最傑出之人罷了。”老者那淡然的話語聲傳遍了整個竹屋,原本嘈雜的房舍慢慢的安靜了下來。書生們不再喧嘩,而是聚精會神的聽先生講課。雖說這些書生很尊崇先生口中從未見過的聖人,但卻更加尊崇麵前的這位白發蒼蒼有著一絲飄逸之氣的老者,漸漸的,書生們想到聖人就會想到先生。
老者話落,又一人開口提問,此人是個較小的女子。隻見其先對著賢宇躬身一禮,而後柔聲道:“先生,您總對我等學子說您的教誨是聖人之言,那什麼樣的人才算的上是聖人嗎?當今世上有聖人嗎?”此言一出又勾起了學生們的好奇之心,一個個等著聽先生的教誨。
老者聞言捋了捋額下潔白長須淡淡的道:“當你見到路邊的乞丐之時你會上前給其一些銀兩,當你父母不適之時你會衣不解帶的侍候。當你朋友有難之時你會盡自家所能相幫,當國家有難之時你有勇氣戰死沙場。能做到這些的人,都算的上是君子。能將這些做的更好的人便是聖人。這世上的誰都可成為聖人,即便是拿胸無點墨之白丁,隻要其懂得忠孝仁義,那便是聖人。反過來說,滿腹經綸卻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這樣的隻能算是個小人。聖人小人隻在一念思量,究竟如何還要看個人心中所想。”老者說到此處打了哈欠,而後道:“好了,今日就將到這裏,爾等散了吧。”其身旁那女子聞言小心翼翼的攙扶起老者,朝門外走去。那些書生卻無人動彈,等到老者與女子的身影消失在竹屋之中,這些學子才紛紛離去。這些學子大部分都住在定城中,隻有七十二人住在林中竹屋之中。這七十二人同樣是老者的學生,但這七十二卻與那些學生有所不同,他們學的同樣是儒學,但卻並非這世間所流傳之儒學。這七十二人所學,在此方天地間隻有那老者懂得。那老者並非凡人,正是帶著那些書生與歸凡,蕊兒四處遊曆的賢宇。三十年前賢宇帶著諸人到了定城外的這片竹林中,便在此處住了下來。這一住便是二十年,二十年來賢宇收了不少弟子,到如今其的嫡傳弟子已有七十二人。
此刻賢宇正站在一處三層竹樓的最頂端,遙望著遠處的竹海。其目中滿是思索之色,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憂愁。到如今其來到此方天地已有將近三百年,卻依然沒有要回逍遙皇朝之跡象。對此賢宇已不再執著,隻是心中對親人的思念偶爾還會使得其有些傷感。就在此時一個嬌柔動聽的話語響起:“爺爺,這裏風大,回房歇息去吧。”賢宇聞言目中再次恢複了平靜,其轉頭看去,在其麵前的正是拿個風韻迷人的女子。這女子正是蕊兒,如今其已長成了個大姑娘了。跟隨賢宇將近三十年,其早已將賢宇當做是自家的至親之人,即便是其的父母也抵不過爺爺在其心中的分量。父母對其有生養之恩,賢宇對其卻有活命再造之恩德。
賢宇笑了笑道:“丫頭,你多少知曉一些爺爺的底細,怎地還將爺爺當做尋常的老人?”賢宇身份非凡,此點其身邊最親密的七十二弟子與蕊兒,歸凡心中多少都清楚一些。雖說如此但諸人從未詢問過賢宇,跟在賢宇身邊的人自然都是人中俊傑,他們深深的知曉,賢宇這樣的高人如此做自然有如此做的理由。該說之時其自會言明,若不想讓他人知曉其斷然是不會說的。其實賢宇倒不是有意要隱瞞自家之身份,隻是在其看來實在沒什麼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