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城之外的竹林中的誦讀之聲自那日之後便不再傳出,空留一片竹屋靜靜的立原地。看起來依然如仙境一般,隻是那屋中的神仙卻不見了蹤影。在竹林深處,一片更為清幽的空地之上立著一座高大的玉碑,玉碑之上書著三個大字,聖人墓。立碑人處卻是些了秘密嗎一排排小子,皆是一個個人名。若是有學問之人到此看到那些人名,定會大吃一驚。隻因這些人名中的任意一人都是身份顯赫之人,其中有當朝宰輔,太子恩師,兵部侍郎等等,均是手握大權位極人臣之輩。然而這些人卻隻能在墓碑之上占有一小塊地方,隻能是墓主人座下之人。此墓的主人並非旁人,正賢宇。其身死之後座下弟子便為其立了那麼一塊碑,從此後吳忘時便長眠於此。其是賢宇的凡人之身,其是那些學子崇敬之人,對學子們而言,其可與聖人並駕齊驅。聖人並非是一人,正如曾經有人說過,隻要能將忠孝仁義做到極致,那便是聖人。
距離定城不知多少萬裏外的一座山峰之上,一個身著青青色道袍的男子背負著雙手靜靜的立在那裏,其身前恭敬的跪著七八十人,這七八十皆是身穿一襲白衣,看上去渾身上下滿是飄逸之氣,其中還有一個頗為秀美的女子。隻聽那青袍人淡淡的道:“為師本是修行界中人的修行者,為全人道特到凡塵中歸凡,嚐遍了了凡人的酸甜苦辣。如今心有所悟,是該歸去之時了。”賢宇此話一出跪在其身前的諸人紛紛麵露悲傷之色,有的甚至流下了淚水。
其中一個看上去頗為俊俏的男子跪著上前悲傷道:“師尊,您老人家若是就此離去,讓我等這些做弟子的情何以堪?師尊與我等有傳道之大恩,若是沒您老人家我等師兄弟不過是紅塵中掙紮的螻蟻罷了。師尊請不要舍下弟子而去,留在此處也好讓弟子好好侍奉您老。”
那青衣男子聞言微微一笑道:“吾與爾等師徒一場,如今爾等都已受了吾的道,從今而後將儒道傳承下去便是極好的。你等是修行之人,雖說修行之人也是人,卻不該如此放不下。正所謂一念執著,一念放下。執著入魔,放下逍遙。”其說罷沉默了片刻,而後接著道:“本宮走後爾等要聽歸凡人吩咐,歸凡便是儒道第三祖。至於為師之名爾等無需提起,為了有個安身之處爾等可在此山之上建一片宮殿,創下門派,以便儒道得以傳承,萬不可丟了道統。”
歸凡聞聽此言兩行眼淚從眼中流出,賢宇對其可說是有極大的恩德。此刻其又想起了五十多年前的那個雨夜。其在雨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奔跑著。其隻覺身上的力氣在一絲絲的消耗,就在其快要之撐不住之時卻見在前方漫天風雨之中有那麼一星點亮光,那亮光雖說微弱,但對在雨中奔跑了不知多久的他來說卻就好似大海中那最後一根木筏,是其的最後一絲希望。其從昏迷中醒來,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威嚴又不失慈祥的老者。十多個黑衣人想要取他性命,那個看似文弱的老者將那十多個黑衣人盡數滅殺。其跪在老者的麵前,坎坷的等待著,隻聽老者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留在老夫身邊吧,這句話是其新生的起始。若是沒有眼前這個男子,歸凡自認多半會死在那個雨夜。正是因為有了麵前這人,其才能有了另一番人生。對歸凡而言,其的性命便是眼前此人的,其的一切都是眼前此人的。此人,便是其的支柱。如今此人要飄然離去,卻依然不忘將道統傳他,這樣的恩德猶如江海,廣大無邊。
其想挽留麵前這個看去極為俊美的少年,這個看似比他還要小上幾歲的少年。但其到嘴邊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其知曉自家師尊的脾氣,說什麼便是什麼,不可更改,最終其一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居然哽咽的哭泣了起來。就在此時一個嬌柔的聲音哽咽的道:“爺爺,您帶著蕊兒吧,蕊兒舍不得爺爺。蕊兒是爺爺養大的,蕊兒不要離開爺爺,爺爺……嗚嗚嗚……“說話間此女站起身子便朝那青衣男子懷中撲去,青衣男子將女子抱在懷中,很是寵溺的撫摸著其的一頭青絲。對其而言,這女子永遠是那個六歲的小女孩,那個他一時間動了惻隱之心收下的小女孩。此青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恢複了真身的賢宇,那日其死後弟子們埋葬的不過是一具凡身而已,或者說是歲月在賢宇身上留下的痕跡罷了。生便是死,死便是生,生生死死輪回不止。在斷氣的那一刻賢宇真正體會到了何謂死,其並不痛苦,並不可怕。恰恰相反,死便是解脫,便是這一世一切的終結。死了,一切的恩怨情仇便了,心中的牽掛也了卻了。經曆生死之後賢宇的修為一瞬間提升至飄渺後階,可謂是法力大增。但這並非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賢宇歸凡一世所獲之道。道在生死之中輪回之內,道同樣在生死之外。道可生亦可死,道無生亦無死。在道麵前一切生死不過是在不斷的重複,在道麵前生死輪回似乎顯得有些渺小。參透生死輪回,賢宇之後的修行之路會順暢許多,但也隻是順暢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