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紋絲不動,手臂甩出,她連人帶刀橫飛出去,摔向一堆堆積的土灰上,空氣裏飛揚起濃厚的渾濁。
“聽說你失憶了我本不相信,現在看來倒有幾分真。”夏亦夢聽到許久沒出現的玉姨的聲音。
失憶?心中一抖,她咬牙忍著身子上的疼痛,“誰,是誰說我失憶了?”
玉姨手中的火苗渾開,映出她依舊富態喚發的臉,打量著她的眼神隱藏著老謀深算的神韻。
暗黃的光線更勾勒出屋子裏的七淩八亂。血液染了一地,玉姨就著快滲到她腳邊的噬紅輕輕一踢,鬆土把血全淹沒,也掩去幾分可怖之色。
兩人從屍體上收回視線,“看到了嗎,沒有了利用價值就是這種下場。如不是你這張傾國之顏,你早已是她這樣的下場。”
夏亦夢從地上掙紮起來,全身濺滿點點血色,加上在土堆裏一滾,長裙髒不可言,臉上的血點卻像朵朵暈開的火紅花瓣,妖豔得像落魄的女妖。
看到這樣一張臉,玉姨深測的眸色不得不染上幾縷讚歎之色。
她走向玉姨,口氣有些猖狂,“我問你是誰說我失憶了,你到底還安排了多少像鬼魅一樣的東西在我身邊。”
玉姨卻似乎很欣賞她此刻的怒狂,帶著一抹詭異的笑,“你失憶了,被別人拋棄在皇宮,連愛著的人都可能被搶走。”玉姨故意打激著她,很想看看她能發狂到什麼樣的地步。
夏亦夢卻反常地驀地一笑,“你最好永遠都不要開口告訴我。”她正移動腳步,卻被玉姨伸手攔下。但她的腳下根本沒有踏出一寸,還是牢牢地站在原地。見玉姨這急切的舉動,笑得更大聲了。
玉姨沒有惱怒,反之露出了欣喜的笑,“看來你比沒失憶前更聰明了。這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前些日子小蝶不是進宮找過你嗎。其實她是做最後的確認,當晚跟你說的每句話都是想試探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聽了這話,夏亦夢隻覺太陽穴生痛,十指像觸電般發麻。圍繞在她身邊的這些人,竟是一個個比鬼更可怕。
玉姨很滿意她的反應,“她很早就發現了你的不對勁,上次見了你後才確認你可能是失憶了。而我這段時間沒找你,卻是在暗裏觀察了你一段時間,被幾個嬪妃踏著上馬就能傷了腰,這明顯就是連之前的武功都忘了。讓我不得不相信你是真的失憶了。”
玉姨在她身邊繞著走了幾步,“不過你也沒讓我失望,如此落魄了竟還能搭上圖熹朝。”
一聽到這個名字,夏說夢才把低垂的視線抬起,圖熹朝,曾經夏正德交代給她任務時,就常常有這個人的名字,而她當然早已了解了他的身份。是朝中有不軌心思的朝臣所顧忌的對象。
抽離沉思,她終於把目光移到了玉姨的臉上,等著她給自己解釋解釋,所為的搭上了圖熹朝,又是什麼樣的一個說法。
“你沒見過他當然不知道他已近在身邊。風、雨、雷追殺你這件事想來你也是知道了。而他們卻是圖熹朝訓練出來的人。雖說隻聽令於皇上,但這個少主的命令他們想必也是不能違的。”
“換句話說,就是圖熹朝要除掉你。”
“他是誰?”
“笨丫頭,除了是你的圖大哥還能有誰。”她露出幾分看好戲的嘴臉。
雙腿一軟,玉姨卻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讓她倒下。“以前我還真低詁了你的能力,凡是見過你的男人怕是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既然如此,以後更要聽話。”伸出手指擦了擦她臉上的血跡,慢慢從臉上撥在了她的秀發上。
今晚一下子發生了太多事。她沒辦法著重去想哪一件,她心中的疑團好像都得到了答案,但一切的答案都像又伸向了另一種疑團。
在玉姨還在一張一合說著的時候,她卻突然擺了擺手,因為聽到了屋外有動靜。
接下來這句話也不知道她怎麼想到的。
“我不想讓皇上找到。”因為她聽到動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冷熠寒派人來了,想著他又要像以往一樣亂編個什麼話解釋這所發生的事。
但玉姨聽了她的話先是一愣,隨即是止不住的冷笑,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以為皇上還會找你嗎。這輩子在他那裏,你怕是再沒什麼利用的價值了。”
過了一會外麵沒有了動靜,夏亦夢才抽心一瑟。
接下來幾天,她才算證實了玉姨的話,沒有利用價值的她,真的換來的是他的不再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