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澤冷冷地看著十位道宗,沉聲質問道:“你們不去,我就得去?你們的命是命,我寧散人的命,就不是命?你們太自以為是了,我的命並不比你們任何一位的命低賤,反而更為貴重,你們看,海族為我一命,願意再等三十六年,你們哪一位可以做到?”
宗師感歎:“寧道友奇人也,諸位道宗被罵得狗血淋頭,海族為殺他,甘願放棄數萬死亡換來的戰果,誰敢寧道友的命不貴重。 ..”
“諸位莫要以人族大義壓我,你們自己都做不到的大義,那隻是空話,今即使我死去,人族還是人族,海族亦是海族,來年誰又該去死?大義,對死人其實沒有什麼用,都是騙人的,你們回吧,在下是不會答應的,比起這個,我建議你們自爆道果容易些,至少你們了算。”
十位道宗一拂衣袖,氣憤而走,怎麼看,怎麼都是灰溜溜的。
他們不僅決鬥上敗了,今在大義上也敗了,敗給了這位年僅十五歲的少年,他們得消化這個苦果。
龍王已經前來催他們了,要他們履行約定,他們該怎麼辦?
除了綁了那個少年,就剩下自爆道果了,他們真的在想這個問題,他們快被逼瘋了。
寧澤對身後的所有宗師道:“諸位戰友,在下要走了,要去完成我未完成的戰鬥,不是去尋死,而是要搏出一個生,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為大義,僅僅是我願意,不為哪些狗屁的道理,不為哪些狗屁的道宗,我當去正道,生死在我,我主我生,我主我死,諸位,再會。”
寧澤拍了拍觀劍老友的手,讓他鬆開。
觀劍死死抓著寧澤衣袖不放……
寧澤笑了笑,意思你懂,這是我的選擇。
觀劍淚流不止,鬆開了手,這難道就是絕世劍客的歸宿嗎?
少年背起打神鞭,一身破爛的血袍,在血紅的殘陽下,踏著禹步,一步一步朝著海族而去……
宗師想出聲阻攔,攔住他們的戰友,他們的令主。
可是他們凝噎難語,這是他們的統帥,他的決定,他們都要支持,就像他們想要拚死守護他的意念,隻要他一聲令下,他們願意守護。
他的意誌是那樣強大,他一定不願意他們阻攔,他們明白他的想法。
“血袍映紅日,煞氣照九幽……”不知是誰念出了這句詩。
後麵宗師都流著淚吟誦:“禹步如流星,鞭出鬼神驚……十步殺一妖,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臨絕飲,脫鞭膝上橫……縱死俠骨香,不愧世上英……誰能如在下,白太玄經……”
他們淚流滿麵:“血袍映紅日,煞氣照九幽……禹步如流星,鞭出鬼神驚……”
數千人族一遍又一遍地吟誦,為他們的戰友助威,慷慨激昂,聲衝九霄,廣播萬裏,在大海的潮汐聲中,回蕩著……
海族諸位龍王、妖王、大妖都看了過來……
十二位道宗聽著這震人心魄卻又熟悉無比的詩歌。
他們看到血袍少年,正朝海族而去,一步一步,堂堂正正,毫無遲疑,他們不明白,他明明拒絕了他們,可是他為什麼還要去,這是為什麼?
他們不懂,可能永遠也不會懂,因為那個少年沒有機會告訴他們了。
老白骨和玄玄道宗老淚縱橫,我人族的英傑呀!
他們一起吟誦:“血袍映紅日,煞氣照九幽……”
其他道宗不話了,他們也心中難受,原來他真的很珍貴。
寧澤聽著身後的吟誦,他腳下更加堅定,他本來有點怕死,死,誰能不怕,可是他是寧澤,既然心要他如此,他就會隨心所欲,這個戰場,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既然他可以阻止,他又怎會惜命,否則他會有愧。
有愧於太上觀月老道,那個不著調的老道,元元道人,那個敦厚的長者,那位自爆黑日道果的前輩,雖然他不知道他的名字,有愧其他死去的星宗、月宗、日宗、封號,他即使不認識他們,他也要對他們無愧,無愧身後為他吟唱的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