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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珩心裏篤定賈璉沒事,雖她也沒從旁出得來什麼消息,但她以為賈璉凡事謀而後動,便是廣東不好,他也能逃出去;況且不是還有消息說廣東總督被擄,廣東上下官員瞞而不報麼?既然其他官員好端端的,那賈璉應當也平安無恙。如此,方才一家子嚇成那樣,就當是賈政一家有意將事態說得凶險,有意要逼著賈母、賈赦過繼個小兒到榮禧堂來了。
待過繼了小兒來,一日她與賈璉不生下兒子,那小兒便要以榮禧堂繼承人自居了。依著賈璉的性子,若得知他不過出去了三年五載,賈家就將頂替他的人挑了出來,不定要氣成什麼樣子呢。
“璉二媳婦?”王夫人見許青珩久久不答,便輕聲催促了一句。
許青珩抿了抿嘴角,緩緩地開口道:“後廊上的子侄雖也是親戚,但到底關係遠了一些,寶玉生得冰雪聰明,又極有慧根……”
王夫人瞳孔猛地放大,賈政也不由地有些動容。
他們夫婦二人先前假意推脫,還不是想叫賈赦、許青珩這邊更進一步地討要寶玉。
許青珩將這夫婦二人神色看在眼中,又見賈珠羞愧難擋地握拳低頭,就又接著道:“二叔、二嬸是舍不得的,如此老祖宗、大老爺也不當奪人所愛,勉強二叔、二嬸。”
“……那你的意思是要挑哪個?”賈母心笑賈政夫婦怕是要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誰叫他們兩口子先前假意推辭不肯叫寶玉過來的呢?
賈赦握著拳頭擋著嘴,突兀地咳嗽一聲,提醒許青珩不要說錯了話。
“如此,不如叫珠大哥過來吧。一來,珠大哥已經娶妻生子,且他身子不好,大嫂子需得時時刻刻照看著他,也避了我們大伯子、弟媳婦的嫌疑;二來,珠大哥膝下已經有了蘭兒,趁著老太太、大老爺精神頭還夠,還能好生教導他;三來……我母親膝下也就隻有我一個姑娘,倘若璉二爺不回來了,我便回我母親身邊守著,大嫂子來了,也能替我照料著老太太、迎春,我走了,也不怕老太太沒人伺候、迎春沒個嫂子教導。”
賈珠愣住,待要勸許青珩回心改意,猛然開口又被口水嗆住,再看賈政、王夫人二人先是一驚隨後便又是一喜這一驚一喜後才端正了臉色,於是不免心涼起來,低聲道:“難道父親、母親舍不得寶玉,便舍得了兒子?”
“珠兒……”王夫人一怔,見賈珠眸子中滾出淚來,趕緊地離開賈母身邊,幾步過去摟住賈珠,迭聲道,“珠兒,你與寶玉一樣都是為娘的心頭肉,為娘疼愛你比寶玉還重幾分……隻是如今璉兒那邊沒個消息,你老祖宗老伯父這邊沒個頂門立戶的。”
“正是,你孝順你老祖母老伯父,跟孝順我們是一樣的。”賈政也被許青珩的話驚到,但須臾便動了心,隻覺賈珠已經這樣大了,便是過繼到榮禧堂這邊,他心裏也難將賈赦當親生父親;且賈珠雖體弱但也聰明得緊,說起當家作主來,如今的寶玉哪裏比得上賈珠一根手指頭,如此,他們二房一家,便又名正言順地殺回榮禧堂了。
“父親、母親!”賈珠忍不住矮下身子給賈政夫婦二人跪下,心道便是璉二弟當真出了事,也萬萬不能叫他與賈蘭兩個占了賈璉的家財;更何況如今隻不過是賈政夫婦兩個聽風就是雨,想趁著賈璉不在都城趁虛而入罷了。
賈政見賈珠跪下抱住他的腿,一邊令王夫人抱住賈珠讓賈珠站起來,一邊又想要賈母來勸說賈珠,於是扭頭去看賈母,“老祖宗……”這一扭頭,便見賈母正摟住許青珩,祖孫二人無聲地哭成一團。
賈母哽咽道:“傻孩子,你比璉兒更貼心,便是他不回來了,家裏頭也沒人敢小瞧你。放了你回娘家,我們榮國府越發不好見人了。”
許青珩嗚咽道:“若是我在,大嫂子顧忌著我,也不好主持中饋,如此,老太太不如放了我去吧,叫我陪伴在我母親身邊,這樣才算是兩全其美。”
賈母拍著許青珩後背,又勸道:“你這一走,我們榮國府就沒臉見人了。”老態龍鍾地將賈珠一家三口望了一眼,對上賈政那暗藏懇求的眼神,心下冷笑賈政果真以為許青珩要請了賈珠一家三口來鳩占鵲巢不成?許青珩若不是深知賈珠仁義厚道斷然不肯答應,也不會提議要過繼了賈珠來。
“老祖宗,您來說句話吧。”王夫人滿懷希冀地望向賈母,又瞥了眼許青珩那微微顫抖的後背,心歎許青珩到底嫩了一些,還沒幾句話就敗下陣來。
賈母嘴角微微鼓動。
冷不丁地,就聽賈赦擲地有聲地道:“就珠兒吧,珠兒,快些將蘭哥兒送來,璉兒不知幾日才回,我閑著沒趣,正羨慕旁人家能夠含飴弄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