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夢境(1 / 3)

是什麼地方?

這般的溫度,竟然連這個沒有絲毫體溫的少年都感到穿膚徹骨的冰冷!

四周是望不著邊際的人,或老或少,男女夾雜,黑壓壓的擠成一片,擁擠著遮蔽了少年頭頂的光線,將他淹沒其內。

他想呼喊,卻是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而那些人,竟然擁有著和少年一樣的頭發和瞳色。

所有的人沒有半點動靜,仿佛被凝固了般,隻是保持著各種奇異的動作和表情,麵容僵硬,甚至連披在身後的發絲都不曾飄動過半分!宛如一尊尊神態各異的雕象,潮水般擁擠在周圍。

身處人海之中的少年卻感覺不到任何“人”的氣息。

死氣沉沉的安靜。

少年努力想撥開周遭的這令人窒息的人群走出去,卻是不能夠,然而就在此時,四麵八方所有人僵硬麵容上的眼睛竟然都“咕轆轆”轉動起來,斜向少年。

隱隱約約之中有若近若遠的呼喚和低泣從那些凝固的人海中紛至遝來:“.....救我.....救我.....”

是夢魘般的聲音,一遍又一遍:“.....救我.....救救我們.....”

少年的額上不斷有涔涔的冷汗沁出,滑落,睡夢中的少年不斷在身前虛揮著雙手,急促低囈:“不要.....不要.....”

“啊!”

少年從深沉的噩夢中驚醒,猛得坐起,胸口劇烈起伏著。

“是夢啊.....”少年長呼了口氣,抹擦去了額頭的冷汗,平複氣息。

.....

如此詭異卻反複出現的夢境,那是哪裏?

那些人又是誰?

諸多的疑惑宛如火花般在閃過這七歲少年的心頭,然而片刻出神之後,他終究沒有多想,醒過來的少年看了看門外,已經有晨光從門的縫隙裏照進來,便揉了揉眼角,起身,將破落的廟門打開。

少年伸了個腰,走出門外,向著坡下的村子望去。

然而坡下的星星點點的火苗頓時映入少年惺忪的眼瞳裏。

“失火了麼?”少年的心頭突然有一絲不詳的預感。

緩過神後,少年幾乎連滾帶爬得衝下坡,鑽進了那片通往村子的樹林裏麵,佝著背急促得跑向村子,倉促的腳步泛起枯葉連連的沙沙聲,本來隱約能聽到的嘈雜聲越來越清晰。

在彌漫著燒焦和血腥味的空氣裏,仍在林中的少年陡然看到了村子裏的光景——

所有的房屋都幾乎已經化為焦碳,隻有零星的火苗仍然在那裏徑自燃燒,而在那斷壁殘垣的村子外的空地上,有一隊人馬聚集那邊。

林子裏的少年驟然一驚,那些人就是平日裏村民眾口相傳的遊獵者麼?

殺戮肆虐過後,所有被箭支穿透咽喉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而所有剩下的人都被趕在了一起,跪在地上,婦人們紛紛抱緊了懷裏的小孩,在那裏瑟瑟發抖,而村中的老人們則對著東方的朝陽不停叩拜,口中含糊不清的念著禱詞。

日月星辰,是平天國內每個族民的至高信仰和希望。

“這就是你們企求來的神的保佑麼?”馬嘶鳴一聲,前蹄揚起,馬上的遊獵者勒緊韁繩仰天長笑,“哈哈哈一群隻會乞求上蒼憐佑的螻蟻。”

一陣大笑之後,為首的遊獵者調轉馬韁:“兄弟們,咱們走。”

滿足了遊獵者們轟然應允,帶著豪掠來的財物紛紛翻身上馬,離去。

“啪!”就在這時,一顆小石被扔到了那個轉過身意欲離開的遊獵者首領腦後,落地。

即將離去人馬都停了下來。

逐漸消退的危機再度燃起。

那遊獵者轉過頭來,看到了膽敢輕蔑自己的人,黝黑粗曠的臉上浮出猙獰的笑意:“嘿竟然是個小崽子,有種。”

卻是那個昨天毆打自己的男孩,有些瘦弱的身子獨自站立後麵的村民群中。

“閣兒,快回來”一個中年婦人將他妹妹緊緊摟入懷中,在後麵焦急卻又隻能輕輕得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