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淺淺,從來沒有用過這樣冷漠仇恨的目光看過他。
手,最終還是從她的手腕上落下,無力地垂在一邊。
夏淺淺仍舊呆呆地給簡沁擦臉,直到將他臉上的血跡都擦幹,那張俊逸非凡的臉又闖入視線,她控製不住,抱住他的臉,失聲痛哭了起來。
這一夜,是夏淺淺覺得有史以來覺得最難熬的一夜。
搶救室的燈久亮不滅,她像個無助的孩子,抱著自己縮在牆角,不讓任何人觸碰。
簡煜看得心疼,可是根本不能靠近。
他不明白,為什麼簡沁出事後,她對他的態度急轉直下。
天,終於亮了,一場政變總算結束。
××影院被封鎖起來,付以書活捉了簡墨,並將其手底下的人全都擊斃。
阿蘭在期間受了重傷,在附近的醫院接受治療。
而白金宮裏,最終隻救下徐為民,其餘人,全都在爆炸中犧牲,明浩負責處理遺體,聯係家屬。
夏淺淺靠在角落裏,由於實在太累,忍不住睡著了。
簡煜一宿沒睡,讓人拿來衣服披在她身上。
他就那樣守了她一晚上,生怕她醒來後又激動不已。
“撲。”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鐵門被推開。
夏淺淺幾乎是在同時,睜開了眼睛,朝出來的護士奔去。
“護士,他怎麼樣了?”她十分急切,抓著護士的手很緊。
護士的眉頭明顯緊皺,可簡煜還是衝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吱聲。
“我們……盡力了……大王爺他,怕是就這兩天的事了,請趕早料理後事吧。不過現在他醒了,身體卻很虛弱。”
聽到這個消息,如遭雷劈。
夏淺淺覺得全身無力,虛脫地往後麵栽倒,幸好簡煜撫著她,才不至於讓她摔倒。
可是她並不感激,反倒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冷冷甩開他,“不需要!”
說畢,她撂開他,等著護士把病床推出來,跟著病床走了。
簡煜呆愣在那,看著夏淺淺那隻受傷的手,以及鮮血染紅的袖子,全身髒兮兮的。
這一刻,他竟然有些心痛,不像以往吃醋,心似被刀子捅了一下。
“陛下,皇妃她……”阿生撓著頭,不知道夏淺淺在鬧什麼別扭,從昨晚開始就用那種憎恨的目光看陛下,大王爺變成這樣,又不是陛下害的。
再者,陛下才是她的丈夫啊,怎麼她對大王爺這麼傷心,像是她妻子一般。
不懂,實在不懂。
阿生不斷地搖頭,抬眼看簡煜的時候,他已經走遠了。
遠遠的一看,他的背影那麼蕭條。
簡沁被推到了重症病房,醫生吩咐護士給簡沁打續命的點滴,但簡沁的身體已經是油盡燈枯,無力回天,續命藥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護士給簡沁紮完針後,囑咐了夏淺淺幾句,便出去了。
病房裏,頓時隻剩下他們兩人。
簡沁虛脫地睜開眼,整個人氣若遊絲,當他看到第一眼的人是夏淺淺的時候,他溫和地笑了。
“淺淺,怎麼是你?”他的聲音很輕,輕到需要她趴在他嘴邊才能聽清楚。
“別說話,你現在不能耗費太多的體力,醫生說,你現在隻能吃點流狀的東西,你是想喝湯還是喝粥?我去給你做!”
簡沁搖搖頭,“我什麼都不想吃,你別走。”他怕她這一走,他就再也醒不過來,見不到她了。
夏淺淺點著頭,用力地點著,“好,我不走,不走。”
現在,他孑然一身了,在他僅有的生命裏,她想一直陪著他。
她的記憶力,唯一存在的人,就是他。可是現在,老天竟然要把她僅存的記憶也奪走。
她好傷心,想著想著不禁又流淚起來。
她不知道,她每一次後背顫抖,痛苦啜泣的背影,都看在簡煜的眼裏。
小窗外,簡煜靜靜地看著,卻沒有勇氣像往常那樣走進去,沒有勇氣摟住她。
所有的勇氣,都在她冷漠甩開他,用憎恨的目光瞪著他的時候,戛然而止。
“淺淺,我想再去一次咱們小時候住的地方,我想曬曬那邊的太陽,好麼?”簡沁的聲音細如蚊呐,語氣帶著哀求。
他這樣可憐的樣子,她又怎麼忍心拒絕?
“好,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找輪椅,我帶你去,你等我,等我。”夏淺淺起身。
雖然每一分每一秒對於簡沁都成了奢侈,他不舍得夏淺淺離開他半步,但此時,他還是鬆開了他的手。
夏淺淺拉開門,第一眼就看到守在門外的一大群人,簡煜就站在她麵前,想要說什麼,卻又還是緘默。
“阿生,去幫我找輛輪椅和車,找個司機。”
夏淺淺對阿生道。
阿生看了看簡煜,有些遲疑。
“快去啊!”見阿生杵著半天不動,夏淺淺吼了一句。
簡煜這才擺手,吩咐著,“照皇妃的意思做!”
“是!”阿生領了命,急忙去辦事了。
幾分鍾後,他推著輪椅過來,本想推著進去,卻被夏淺淺攔住。
“你們都別進去了,人太雜,沁哥哥他現在經受不住一點風吹草動,如果你們真想關心他,那就離他遠一點。”
她說這話時,目光瞥向簡煜。
那一刻,已然將兩人的距離拉地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