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仁傑也急匆匆地趕了進來說:“張市長,原定方案不行了,輸水管線落灘了。”
張國昌一聽,急了,這意味著原定的用金屬籠裝石塊,從下部支撐加固浮在水中的管線的方案隻能推翻,他狠很地將手中的煙頭往地上一扔,猛一揮手,“走,去看看。”
韓壽生趕緊把軍大衣給張副市長披上。
在施工現場,漂浮在水中的輸水管線,全部裸露在河灘上,有的地方已經變形,有的地方出現裂縫,最嚴重的一處,管壁沿焊逢已裂開五分之三,管內正在輸送的水從裂逢處噴射而出。
“張市長,”中年專家建議道,“如不馬上采取措施,管線隨時可能完全斷開,後果不堪設想。”
“能不能搶修裂縫和管線定位加固,兩條線同時進行,趕在水庫重新泄洪之前完成?”張國昌慎重地問。
“能是能,不過難度很大。”年紀大一點的專家回答。
張國昌命令道:“就這麼定了,難度再大,也要在泄洪前完成。”
大堤上,戰士們肩扛、背馱、手抱,把一塊塊重石和各種施工材料運到施工現場。工人們在輸水管裂縫處和五處加固點,迅速搭起腳手架。
張副市長走到焊接現場,工人們正在緊張地作業。我和朱玉林、韓壽生緊跟在後麵。
“張市長,”年紀大一點的專家勸道,“這裏是帶電作業,十分危險,您還是下去吧。”
此時,工人們迎著水流,不顧帶電操作的危險,克服了焊點與噴水矛盾的難題,憑著精湛的技藝,把一道道用作牽拉帶的角鋼牢牢地焊在輸水管裂縫的兩側。為在輸水管下部焊接牽拉帶,他們用裝滿土的草袋子壘壩,然後用水泵一邊抽水,一邊作業,每焊上一個點,都要付出艱苦的努力。
這時,東州電視台的記者們扛著攝像機趕過來,衝著張副市長就攝。
張國昌很惱火,衝著記者們就發脾氣,“亂彈琴,攝我幹什麼,攝工人師傅們,要讓東州市老百姓記住他們,他們是東州生命線保衛戰的英雄。”
攝像機開始拍攝工人們作業的場麵。就在這時,張副市長掏出煙遞給身邊的幾個專家和工人們,並親自給他們點上火,搞得幾個專家和工人們手忙腳亂,非常感動。望著張副市長的這個舉動,我被感動了,用敬佩的目光注視著張副市長,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情感直往心頭湧……
工人們終於在一至三公裏管線上分五個點,用鐵線和木杆編成每個四十多平方米的網,搭在輸水管上,兩端表成網管,裝滿毛石,使輸水管被牢牢地“釘”在了河灘上。經過三天三夜的搶修,第三天晚上七時三十分,輸水管上斷裂最嚴重的一處終於被焊上了第九條牽拉帶,經專家和技術人員當場檢驗,確認險情已經排除,五處定位加固點也完全符合要求。
張副市長下令撤出現場,此時,黑水河水位開始上漲。輸水管如同一條黑色巨龍,又穩穩地臥在滔滔黑水河水中。
東州人民終於戰勝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一座座高樓大廈的霓虹燈姹紫嫣紅,城市裏的萬家燈火和空中的滿天星鬥交相輝映,東州仍然是那個往日繁華的東州。
我迎著河風,沿著河邊漫步,心潮起伏,驚濤駭浪洗滌了我的心靈。滿眼的英雄,平時平凡得不得了。這幾天,我的眼前總是晃動著張副市長在搶修現場為專家和工人們發煙的情景,那場麵看上去好感動人,但就是有點不和諧的地方,當時像在戰場上打仗一樣,這個念頭隻是在我腦子裏閃了一下,現在靜下心來,我忽然意識到,張副市長給專家和工人們發的是軟包中華煙,似乎與當時的情景不太和諧。那煙是張副市長平時抽的,在抗洪搶險現場,專家和工人們抽了會有什麼感想?一想起當時的情景,我心裏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而且被這種怪怪的感覺攪得著實不安了好幾天。
17、微服私訪
我最近欠了韓壽生一個人情。我女兒的班主任是個女的,剛剛結婚。有一天我和楊娜吃完晚飯,正在看電視,有人敲門,敲門的正是班主任小兩口。班主任知道我在市長身邊工作,便想請我給她的丈夫找個好工作,這下子可難壞了我。我知道自己是沒有這個能力的,但是,在班主任眼裏隻要是在市長身邊工作的人,能耐一定是大得不得了,如果不幫忙肯定是說不過去,何況是孩子的班主任呢。我勉強答應後隻好求助於韓壽生。
近來,韓壽生對我格外的警惕,他發現張副市長非常賞識我,大有取代他的意思,因此每次見了我,都像鷹在空中發現了蛇一樣。韓壽生原本是西郊區西郊鄉政府的一個司機,憑著自己的毅力獲取了自學考試的大專文憑,在市政府招聘公務員的時候,仗著自己在人事局當處長的哥哥的關係考進了市政府辦公廳。一開始在秘書處,後來他發現綜合處最容易接近市長,機會多多,便千方百計調入了綜合處。起初是做內勤,但韓壽生很聰明,也很勤奮,不到一年便開始在處裏寫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