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丫環們的住處一樣,陳府裏的家丁、長工、雜役大多也是幾個人住一間房,我和李茹男的腳邁進下人房的門檻時,屋裏一共有三個人,兩個盤腿麵對麵坐在床上玩撲克,一個則在麵對著牆壁在睡覺。
李茹男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不難理解,一群單身漢的住處能有什麼好的環境,髒、亂、差,這三個字用在這裏是再恰當不過了,桌子上的茶杯七倒八歪,地下的鞋有扣著有倒著,至於床上的被子,大部分隻是鬆鬆垮垮地堆在牆角,而蓋在那個人身上那條掀開的一角,白色的被裏竟然鑲著黑邊,至於房間裏的味道,則更是不敢恭維,有東西反潮的黴味兒,有汗腳的臭味兒,有劣質燒酒的嗆味兒,種種味道摻雜在一起,不要說李茹男這種愛幹淨的女人,就連我都暗自搖頭,佩服住在這裏人的忍耐力。
感覺到有人進屋,打牌的兩個人一齊把頭扭向門口,原以為是同住一起的其他雜工,沒想到卻是我和李茹男兩個,連忙慌手慌腳丟下撲克從床上跳到地下,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江先生,李小姐,”兩個人結結巴巴地叫道。
床上躺著的人也醒了,抬頭一看,見是我倆更加緊張,連忙從床上坐起,剛想下地,忽又想起自已身上隻穿著內衣,連忙用被子把身體擋住,想動又不敢動,表情非常尷尬。
“阿四,我們有些問題需要向你了解,你們二位暫時請到院子裏坐坐,另外幫忙,在我們沒有問完話前,不要讓人進來。茹男,你也先回避一下,讓人家把衣服穿上。”我有條不紊地安排著。
知道我們倆是在調查案情,那兩個下人不敢違命,穿好鞋,雙雙出屋在門口前的台階上坐下,乖乖地當起了臨時的門衛,阿四也趁著李茹男暫時到門外回避兼且監督那兩個下人是否是在不會聽到屋內談話聲音的安全距離之外的時間胡亂把外衣穿上,再把被子胡亂疊好,摞在牆角的那堆被子上。
“進來吧。”等阿四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把李茹男叫了進來,那兩個下人看來很老實,應該沒膽子在我們沒有發話之前敢悄悄溜過來偷聽,況且,以這兩個人的粗手笨腳,想靠近房間而不被我發覺,根本是天方夜譚。
阿四很緊張,剛才他已經被警方調查過了,當時我和李茹男也都在場。陳家大院的人很多,全部查問一遍,恐怕也不是一天之內能夠完成的工作,剛剛才問過,這麼短的時間內又問,難道說是查到什麼,把自已當成凶手?
“嗬,不要緊張,坐。”我指了指床,示意他先坐下,我自已則在床邊坐下,至於李茹男,床她是不會坐的,因為那裏離某些氣味的源頭實在是太近了,所以她幹脆拉了一把凳子坐在門旁,有從門縫裏吹進來的新鮮空氣,這才感到好受了一些。
“呃,江先生,剛才問話的時候,知道的我都已經說了,您還要問我什麼?”阿四戰戰兢兢的問道,這實在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