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詩人的花園 (2)(1 / 3)

他又問我,什麼是愛。我想了想,決定告訴他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於是我說,一對夫妻或者情侶就像兩條魚,如果他們脫離了水,用口水相互滋潤,這的確是愛。但是,有另外一種選擇,就是仍然在水裏,但是彼此分開彼此忘記,這是更高境界的愛。

我想表達的是,其實結果不重要,如果不能給彼此一個好的生活環境,如果發生了什麼變故或者一定要分離之類的,那麼分就分了,淡淡地忘了就忘了其實更好。

但他果然說了一句,不理解……

說這兩個典故,隻是想給馬上離開紐約的自己一點兒安慰。

有些朋友,就像那個農夫,我知道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見麵了,但是就算我把攝像機摔了(何況我沒有)也無濟於事,淡淡的,很美好。

有些遇見,就算當時多麼念念不忘,但是注定沒有未來,還不如淡淡地忘掉……還不如,讓他們都成為我電影裏的主角,用24幀捕捉他們的美好……

我曾跟某人說,盡管我們交流有障礙,但是沒關係,有iphone翻譯。

某人忽然笑噴了,淡淡地說,我還以為你要告訴我,盡管我們交流有障礙,但是我們可以用其他的語言來彼此意會……

哎呀,我還真不浪漫耶~

其實不是每種幫助都一定是一段刻骨的友情,也不是每種心動都非扯到愛情。其實都不是的,隻是淡淡的,或許很久以後,這些美麗存在於我那有問題的模糊不清的記憶裏,依稀有一種泛黃膠片的陳舊美……

我想起了我那搞笑、悲情、同性之愛電影裏的台詞:

If one day I leave you,will you still remember me?(如果有一天我離你而去,你還會記得我嗎?)

這句台詞之後反複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大家很熱衷於問這個問題。

答案從“是的,我會一直記住你,你是我電影裏最重要的人”,變成“是的,我會一直記住你,你是我美好記憶裏最重要的人”,到最後終於還原成那句台詞:“of course I will remember you ,you are the most important person to me...”(當然,我會記住你的,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們還可以再見,就算不見,那也沒有關係……

雪 文 / 王唯州

1

深夜,周圍安安靜靜的,壓在我身上的被子仿佛要在這寂靜中漂浮起來——我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窗外樹枝的低語被寒風吹入我耳朵,我又一次在夢境中上升。屋頂的木板被壓迫的呻吟,令夢境中的我費解,誰會這麼晚在屋頂上折騰呢?夢中又無端出現了一個手臂潔白、臉上泛著傍晚紅霞的女性,寒風任意地吹打在她身上,她卻笑著,迷人的笑讓我徹底沉睡。

早上起床,我腦袋昏昏沉沉的,或許是昨晚夢太多了。我眼角的餘光掃到了窗外,隱隱的一片白色,我伸手撫去窗戶上的水霧——哦,下雪了!除去矗立著的無生氣的建築,隻透過表象上雪單調的白色看,這景象就像整齊的麥田,綿延到遠方。孩子們打鬧嬉戲,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長長的腳印,他們的童年正如這雜亂的腳印一樣,漫長而跳躍,不一會兒大人們把他們都趕回家去了,腳印也逐漸在輕柔的雪裏消失。我心裏被上了一把鎖,把什麼東西鎖住了,我喘不過氣來。

“爸爸!去看火車!”聲音很有力量。

這位梳著可愛的小辮子、長著一雙珍珠般大眼睛的小女孩,是我的女兒。每到周末,她總吵著鬧著到那破舊的火車站去看噴著蒸汽的火車,用她的話說,就是去看“地上的大鯨魚”。這次恰逢周末,又下雪了,外麵想必是一片新景象。我也想出去透透氣,盡早把那該死的心鎖打開。

“爸爸!”女兒做了一個讓我靠近點兒的手勢。

我笑了,她告訴我她一直喜歡聽老火車“咣當咣當”的聲音,怕我笑她就一直沒告訴我。

好吧,我們去火車站,我從心底裏討厭那座已經有五六十年曆史的火車站,它全身上下粉刷著乏味的綠色——新生的綠葉被蒙上了灰塵後,顯出的就是這種顏色。

我拉著她的手,感到她心裏的跳躍,不時回頭看留在雪地上的腳印,不大的兩對腳印之間相隔或近或遠,它們是那樣充滿活力,就好像它們會一直延續下去,到最後會繞赤道幾圈似的。女兒不吵鬧,我也一言不發,雪緩緩地落著,讓在街道上遊手好閑的人都回到了家裏,他們拉上了窗簾,茫茫的雪正在覆蓋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