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大雪紛飛,一紅衣女子走進了店內,抖落了身上的雪後,端起杯茶自顧自的講起了故事來:
“我本是一個鐵皮玩偶,一位偉大的魔術師給了我生命,但當我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走路玩耍嬉笑時,總會有點遺憾,因為我沒有心。”
“魔術師是在某一天黃昏時候走的,我還記得那天的晚霞格外的紅。自從他離開後,原本小鎮上討厭我卻因為他而沒有提出什麼異議的居民們把我趕出了小鎮。出了小鎮後,我毫無目的地四處漂流。想來也真是有點可笑呢,天大地大,居然沒有我容身之所。”
她輕笑,紅唇微微抿了抿茶,又開口繼續說道:“又冷又孤單的我依靠在一棵樹幹睡著了,晚上霜重,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露水早已打濕了我。我是鐵皮人,鐵遇水就會生鏽,到那時我的行動會很笨重。我沒有辦法,隻得躺在草地上等著太陽曬幹我身上的水分。也許是陽光很和煦吧,我曬著曬著就睡著了。模模糊糊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掃過我的鼻子,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悠悠轉醒,卻看到一雙如同小鹿般的黑色眼睛。他的眼裏充滿了好奇,沒有其他人眼中的厭惡。我想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了他吧,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
她頓了頓,好像陷入了某種喜悅的回憶中,“和他在一起的時光是我最難忘最開心的時光,我們一起追蜻蜓,一起偷偷溜到人家果園摘桔子,被發現了也大笑著跑遠,跑累了我們就會躺在草地上看星星。那時候的夏夜,蟬鳴並不刺耳,泥土和青草的芳香混合著他身上的清香,那時候我離他是那麼那麼的近,近到我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漸漸地他長大了,他還是經常跑出來同我玩耍,不時地和我講著外麵的趣事。他不知道他的聽眾並沒有注意他說的內容,我撇過頭看著他臉上那神采飛揚的模樣,和他一起笑。那時候真的很快樂。”
“可是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他漸漸地不再來找我玩了,即使來了也是坐在山坡上靜靜地想著自己的心事。我的少年變得沉默寡言了,問起也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他臉上的兩朵紅暈出賣了他。當時我不懂事,以為他生病了,披著一塊不知道哪裏來的黑袍想去他的家裏看他。可是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他和一個年齡與他相仿的女孩子手拉著手在街邊嬉戲打鬧。那是我第一次那麼羨慕人類,我想成為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子。當我的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時,我嚇壞了,匆匆跑開了。”
“然後呢?”
“然後啊。。當我看到他牽著那個女孩子的手躺在我們第一次相遇、每天一起躺在上麵看星星的草地的時候,我忍不住爆發了,那明明是屬於我和他兩人專屬的地方啊,他就這麼輕易的帶別的人過來。是因為他是人而我隻是個又醜又重的鐵皮人嗎?我隻是缺一顆心,隻要有一顆心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待在他身邊,像正常人一樣。我試過把一些花花草草塞到我的空落落的左胸裏,可是這些都沒有用,我的少年離我越來越遠了。他開始故意避開我,他眼中的厭惡讓我覺得渾身冰冷,明明沒有心,可是我就是覺得我的左胸口頓頓的痛。都是因為那個女孩!
盛怒之下的我失手殺了她,當她一動不動地躺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才醒悟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在我的手中結束了。可能是怕事情被他知道後他會恨我,我把那個女孩子的屍體扔到了河裏,但是我留下了她的心髒。原來人類的心髒就是這樣的啊。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我的左胸口,奇跡發生了,我的鐵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嫩細滑的皮膚。我覺得左胸口有個東西正在砰砰地跳個不停,通過河水的倒影我發現我變成了一個人類女子,唇紅齒白,膚若凝脂柔弱無骨,十指纖纖若蔥管,依照他們的眼光我應該算是個美人吧。沉浸在巨大喜悅的我決定給他一個驚喜。當我第一次可以大搖大擺走進小鎮時,旁人投來的羨慕垂涎的眼神讓我的心裏得到了巨大的滿足。可是我走到他家時卻被告知他已經離開了。離開,他要去哪裏啊,他又會去哪裏啊?驀然想起他以前跟我講的大城市的故事,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的我也走上了去往大城市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