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t since you weren’t afraid of the ghost itself, you could easily have asked it how it came to be there.”

“Obviously you’ve never spoken to a ghost. One never gets straight information from them. It’s just a hither and thither. These ghosts seem to be more 13)dubious about their existence than we are, and no wonder, considering how frail they are.”

“But I’ve heard that one can fatten them up.”

“How well informed you are. It’s quite true. But is anyone likely to do it?”

“Why not? If it were a 14)feminine ghost, for instance,” said he, swinging onto the top step.

“Aha,” said I, “but even then it’s not worth while.”

I thought of something else. My neighbor was already so far up that in order to see me he had to bend over the well of the staircase.“All the same,” I called up, “if you steal my ghost from me all is over between us, forever.”

“Oh, I was only joking,” he said and drew his head back.

“That’s all right,” said I, and now I really could have gone quietly for a walk. But because I felt so 15)forlorn I preferred to go upstairs again and so went to bed.

當天氣逐漸變得不可忍受——一旦到了十一月的晚上——我像進入跑道一樣,跑過我房間狹長的地毯,視線從燈火通明的街道轉回房內,在鏡子深處發現新目標,然後大聲尖叫,隻聽到自己的叫喊,沒人回答,也沒什麼東西可以將其驅走。叫喊不住響起,停不下來,即便聲音不再聽見。牆上的門向著我打開了,開得如此匆忙,因為匆忙也是必要的,連樓下石板路麵上拉車的馬也立了起來,猶如沙場上發惡的戰馬袒露出喉嚨麵對敵人。

像是一個小鬼,一個小孩從尚未點燈漆黑一片的走廊闖了進來,用腳尖站在搖晃不太明顯的樓板上。我房間內的微光頓時讓她覺得刺眼,她用手迅速地將臉捂住,目光掃向窗戶後突然又自在起來了,窗欞外街燈上麵的霧氣最終在黑暗的籠罩下穩定下來。敞開的房門前,她用右肘頂著牆壁支撐著自己,並且讓過堂風輕拂著她的關節、脖子和鬢角。

我匆匆看了她一眼,然後說:“你好”,並從爐罩上取下我的外套,因為我不願意半裸著站在那兒。有一小會我張著嘴,以便釋放出我的焦慮,我的嘴裏有一種古怪的味道,我的眼睫毛抖動著。總之,她的到來是逃不掉的,我也早知道是這樣。

小孩還是靠牆站在原來的地方。她用右手壓在泥灰上,忘情地找著什麼,她兩頰通紅,粉白的牆上凹凸不平,磨破了她的指尖。我說:“你真的是要找我嗎?沒有弄錯嗎?在這麼大的樓房裏弄錯再容易不過了!我叫某某,住三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嗎?”

“別作聲”小孩扭頭說道,“沒事。”

“那你進到房裏來,我要關門。”

“我這就把門關好了,不用你說,你就省點心吧!”

“這不費心。但是在這個樓道裏住著很多人,當然都是我的熟人,他們中大部分人正下班回來,如果他們聽到房間裏有人說話,那他們就會覺得可以打開門看看發生什麼事。他們就是那樣的,放下了日常的工作,暫時享受無拘無束的夜晚,決意不聽什麼人發號施令了。再說,我知道的,你也知道。還是讓我把門關上吧。”

“啊,你到底有什麼毛病?就算整棟房子的人進來了我也無所謂。總之,再說一次,我已經把門關好了,你以為隻有你能關門嗎?我甚至都用鑰匙把門鎖上了。”

“那就好,那就再好不過了。你也無需用鑰匙把門鎖上。既然你在這兒,就別客氣。你就是我的客人。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就像呆在自己家裏一樣,不要害怕。我既不強求你留下來,也不會趕你走。我得先講清楚嗎?你很不了解我吧?”

“不,你真不必講這些。還有,你真不應該講這些。我隻是一個小孩,幹嘛講那麼多客套話呢?”

“沒有那麼糟。當然,你是個小孩,但也不太小了。個頭挺大的。你要是個少女,你就不敢這麼輕易將自己和我鎖在一個房間裏了。”

“這一點倒不必擔心。我隻想說,我了解你,這對我沒什麼好處,倒是方便你不用在我麵前裝模作樣罷了。你還來恭維我這一套。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反正,我也不是何時何處都對你了如指掌,尤其在這麼一片漆黑中。要是你點燈的話,就好多了。不,還是別點了。不管怎樣,我會記住,你一直在威脅我。”

“什麼?我威脅過你?但是,聽著。我很高興你最終還是來了。我說‘最終’,是說現在已經很晚了。我真不理解,為什麼你這麼晚才來。有可能,因為看見你太高興,我胡說了一些什麼,而你又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可以承認十次,我說過那樣的話,做過各種威脅,你喜歡怎麼說就怎麼說。隻要不吵架,我的天哪!但你怎麼會這樣想的呢?你怎麼能這樣傷害我的感情呢?你就呆在這兒短短一刻,為什麼要執意破壞氣氛呢?任何陌生人都會比你和善。”

“我充分相信;那並不是什麼偉大發現。已經沒有陌生人會出於天性比我走得離你更近了。這你也知道,為什麼要憂鬱呢?要是你隻是想演一場喜劇,我立刻就走。”

“什麼?你也敢跟我說這些嗎?你也有點過於大膽了。畢竟,你走進的是我的房間。你用手指發瘋似地搓揉的是我的牆。我的房間,我的牆啊!此外,你說的不僅荒謬,而且無禮。你說,你的天性使你不得不以這種方式和我說話。真的嗎?你的天性強迫你嗎?這是你的某種天性。你的天性就是我的,要是我出於天性對你友好,你就不能不友好。”

“那就是友好嗎?”

“我是講之前。”

“你知道我之後會怎麼樣嗎?”

“我不知道。”

我走向床桌,把蠟燭點燃。當時我房間裏既無煤氣燈也無電燈,然後我在桌子旁邊坐了一會兒,直到我有一點累,接著我穿上大衣,從長沙發上取了帽子,把蠟燭吹滅。在出去時,我卻被沙發腿絆倒了。

在樓梯上我遇到了同一層樓上的房客。

“又要出去嗎,混球?”他問道,停了下來,兩條腿牢牢地跨在兩個梯級上。

“我能幹什麼呢?”我說,“剛才我房間裏有一隻鬼。”

“你說得就像是剛才發現湯裏有根頭發似的。”

“你倒是開玩笑吧,但我跟你說,鬼就是鬼。”

“一點不錯,可要是人家根本不相信有鬼呢?”

“嗯,那你認為我信有鬼嗎?可這種不迷信怎麼能幫到我呢?”

“很簡單,要是鬼上門了,你不用害怕。”

“對,但這是一種次要的恐懼。真正的恐懼是對鬼怪出現的原因的恐懼。那種恐懼不會消失。現在讓我最害怕就是這一種。”完全出於精神不安,我翻弄著衣服的每一個口袋。

“既然你不害怕鬼本身,你就可以安心地問它怎麼會出現在那裏。”

“顯然你從未和鬼談過話,從他們那裏你永遠也得不到一個明確的答案。這是一種永無休止的徒勞。這些鬼似乎比我們更加懷疑自己的存在,想想他們那麼脆弱,就不足為怪了。”

“我聽說過,人們可以供養它。”

“說得倒好,是可以供養,但有人真想這麼做麼?”

“何不呢?例如它是個女鬼的話。”他說著搖搖擺擺走上高處的台階。

“原來這樣,”我說,“不過,即使那樣也不值得。”

我想到其他事情。我的鄰居已經上到很高的台階了,為了看到我,他不得不在樓梯井上方低頭向下望。“盡管如此,”我叫喊著,“如果你把我上麵的鬼帶走了,那我們就絕交了,永遠絕交。”

“噢,我隻是開了一個玩笑而已,”他說,將頭回過來。

“那就好,”我說。如今我本來真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散個步的。但我感到孤單,又寧願回樓上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