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淚磨墨的詩人(1 / 2)

用淚磨墨的詩人

―序

歐陽黔森

用淚磨墨的詩人。這是第三屆貴州烏江文學獎組委會給蔣德明的頒獎詞。

這個以一部詩集《落葉為花》榮獲第三屆貴州烏江文學獎的詩人,獲獎一年後,又拿出了一部詩集《水落禪生》,這是他的第四部個人文學作品專著了。

蔣德明的《水落禪生》在案頭已有些時日了。三百餘頁的詩集,斷斷續續地讀,猶如案頭上的那盞茶,品品又放下,間隔一段時光,又舉到唇邊,放下茶杯又拿起詩集來讀,這樣的來回,時日久了,已分不清是品茶讀詩還是讀詩品茶。

我曾經也是寫詩的人,二十多年前,我的詩集《有目光看久》出版後,結交了不少寫詩的人,與蔣德明的認識,也是在那個時候。一九九一年五月,他的詩作在北京魯迅文學院筆會上,被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一位詩歌編輯作為範文來講,我們以為他回到貴陽後,會有風生水起的喧嘩,結果,相遇的時候,他提也不提這事。當年年末,他不動聲色地出版了第一部詩集《水果與刀》,詩集在中學、大學生中賣得不錯,他幽默地說:在校園門口擺地攤,算不得本事。

我不寫詩後,他也不寫詩了。確切地說,他的《水果與刀》出版後,他就不寫了。我在寫散文、小說。他在寫散文、通訊。他的寫作幫了他的忙,讓他從企業考人了一家報社,做編輯工作。他做了編輯後,經常讓我讀他編輯的副刊,讓我提些意見。我有那麼一段日子,是他報紙的第一讀者,特別是他負責的副刊,我讀得很認真,從他的副刊上,讀全國不少名作家、詩人在副刊上的作品,他對一些名家作品的取舍與我的看法幾乎相同。我也樂意將自己在《當代》、《十月》、《中國作家》、《中篇小說選刊》、《小說精選》等全國各大名刊發表的作品樣刊送他,聽他對我作品的意見。

我們是從詩友,到文友,再到朋友的。

我不寫詩後,就真的不寫了,他呢?我以為也會是這樣。我有這樣的想法緣由是他的散文已有某某大學教授在當課題研究了,論文也見學術期刊。不想,他對詩的癡情是我沒有看出的。二十多年後,在他散文讓人看好的時候,一口氣整出了厚厚的詩集《落葉為花》。著名評論家、《文藝報》主編閻晶明先生評論他的詩集《落葉為花》是:從宋詞裏生長出來的詩。

閻晶明先生對他詩歌的評論,我是在今年一月十一日《貴州日報》副刊上讀到的,雖然我對蔣德明的作品有比閻晶明先生更深的了解,但因彼此走得太近,反倒沒有遠在北京的閻晶明先生看得條理分明。閻晶明先生對他詩歌的肯定實事求是,似乎與一九九一年五月在北京魯迅文學院由人民文學出版社的詩歌編輯王小先生將他的詩,作為範文來講解,有一種遙相呼應的感覺。聯想到去年他的詩集《落葉為花》榮獲烏江文學獎,作為貴州文學院院長的我,給予他的幫助,就是激將他與我簽下一部新詩集的創作計劃。說好的,他完成創作後,由我來寫序。

―是的,一個以淚磨墨的詩人,他落在紙上的墨汁放幹後,都能聞著淚的味道。而這些用淚泡過的文字,凝固後散發的味道,幾乎可以讓懂情的讀者觸字生情。比如,他寫愛恨:不要以為你在我內心根深蒂固/如果我把你從內心摳不出/就把你融化成淚水/一滴一滴從眼裏流淌出來(《碰碎琴聲為誰》片段)我是經卷嗎/如若是/你捧起來讀時/我早已被眾人讀過百遍千遍//經卷上的文字/不是為你而寫/但你愛不釋手/你愛在今生/可我活前世//你的纖指走過我的滄桑/拈花指尖惹了落花叢中長起來的草/多少失眠的夜裏,螢火蟲在哭/淚滴就在草尖上/我吻過,才知是你的淚刀記住,我是眾人捧起來/又放回原處的經卷/那些輕放的手/以為我完好得不少一字刀隻有你懂/再輕的放下/都有落花的聲響……(《經卷》片斷)其實/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堅強/我也隻是一隻玻璃杯/隻能碎一次刀(《玻璃杯》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