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月華出院在家療養傷勢之後的某一天深夜裏,他剛想要關燈睡覺,臥室的門卻突然被敲響了。
“月華,已經睡了嗎?”
“還沒有睡,進來吧。”
“嗯,謝謝……”
蘭婭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來。
“啊!對不起,你這是馬上就要睡覺了吧?我卻在這個時候打擾你……”
“沒事沒事,其實我還不是很困,隻是打算先躺下擺弄擺弄手機而已。”
“是這樣啊……”
“嗯。有什麼事嗎,蘭婭?”
“我……是來道歉的……”
“道歉?”
“嗯,道歉。”烏絲蘭婭點點頭:“迄今為止,為了擺脫箱庭的追擊,我一直在利用你的事情……真的,非常對不起!”
說著,烏絲蘭婭將頭深深地低下去,銀色長發垂了下來。
“‘道歉’……呼……”
何月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雖然我很想說‘沒關係,我沒放在心上。’,但如果真的那麼說了,也隻是謊話而已,你用了讀心術也立刻就能發現吧。”
何月華看著低頭站在自己麵前的銀發少女,繼續說道:“對於自己被利用了這件事,我當然很生氣,尤其是連自己的思想與判斷都被精神控製所影響的情況下。老實說,在從約書亞那裏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我差一點就精神崩潰了。”
聽到這裏,烏絲蘭婭的雙肩顫抖了一下。
何月華接著說道:“但是冷靜下來之後,我還是決定繼續保護你,也許這和精神控製解除後留下的思維慣性多少有一些關係。不過,無論這個想法是如果形成的,我隻知道如果我失去了你的話,我就會像……失去了家人那般痛苦。”
何月華將手輕輕地放在了銀發少女的肩膀上:“把頭抬起來吧。‘我會把你一直當做家人一樣看待,所以就一直住在這裏吧。’這句話我應該早些對你說就好了。在約書亞的事情之後,我就一直抱有這個想法,然而那個時候我卻一直無法放下自己被你曾經使用精神控製操縱了的事實,甚至懷疑自己把你當做家人的這個想法,可能也是你再一次對我使用了精神控製的結果……”
說道這裏,何月華苦笑了一聲:“在你離開家的這段日子裏,我才明白自己的意識是不是受到精神控製根本不重要,我隻是切身的體會到了一點——你不在的話,我很寂寞……”
烏絲蘭婭抬起了頭,雙眼瞪得很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為什麼……明明我做過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
“嗯,那的確是事實,但是……”何月華輕輕地拭去銀發少女眼角處的淚珠:“但是我把你當做家人這個想法,也一樣是事實。”
“月華……”
“所以,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並且原諒你所有的行為。不過相應的,有個要求你得答應我。”
“要求?隻要月華能夠原諒我的話,我什麼都願意答應!”
“你能作為家人,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哎?”
何月華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麵前的少女。
“和月華……成為家人?”
“沒錯。”
“月華能這麼說我很高興,但是……你根本不了解我……”
“關於這個,你一開始就說過了吧——你是一名來自異世界的修女。”
“月華應該早就已經察覺到了才對,那隻是我的謊言……”
“對我來說,你就是異世界的修女,這就足夠了。”
“誒?”
何月華看著目瞪口呆的銀發少女,笑了笑之後接著說道:“我也是一樣。雖然發生過很多事,但是實際上我也隻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異界的修女’和‘普通的高中生’……”
銀發少女張開嘴,用自己的聲音反複念叨著這兩個詞。
“沒錯,這就是我們。聽上去還算不錯吧?”
“完全……不好,聽上去根本是兩個毫不相幹的詞……”
烏絲蘭婭留著眼淚,露出了笑容:“但是,能夠與月華成為家人的話,我很高興……”
“那麼……”
何月華向烏絲蘭婭伸出了手:“以後請多指教了,來自異界的修女小姐。”
“嗯,請多指教……普通的高中生。”
少女流著淚輕笑著,將手放在何月華的手心上。
普通高中生與異界修女,相互之間本來毫無關係的兩個人,此刻終於在真正的意義上產生了那份屬於家人的羈絆,將他們緊緊地聯係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