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悠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畫麵,她以為家裏將她賣了,生活會好過點。看到傷心過度快要暈厥的母親,她強自鎮定的上前將她扶起,一邊連聲的說道:“母親別難過了,村長的醫術你是知道的,父親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她不知道是在安慰母親還是安慰自己,心裏慌亂無依。這樣的情形她也見過,不曾想有一天也會降臨在她的身上,她怕的要死。父親是這個家裏的脊梁骨,雖然沒有給與他們很好的生活,但卻是她們精神上的支柱,她無法想象,如果父親不在了,這個家要怎麼撐下去?
寧氏無力地靠在寧悠瘦弱的臂膀裏,充滿希望的眼神直直地盯著村長,看著他針起針落,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隻希望那竹席上躺著的人有所反應。
村長的家裏比寧悠家好很多,但也是低矮的土屋。杜騰飛站在門口,顯得有些局促,他略一猶豫,一步跨進了屋內,來到寧悠的身後。
身後一片陰影罩過來,寧悠側身看見他,一怔!方才心慌意亂時竟把他給忘記了。她顧不上去照顧他,也沒時間理會他,隻是扶著母親,著急地等待消息。
許久,村長才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寧悠和她母親一眼,示意她們出去說話。
到了門外,村長穩重沙啞的聲音一出,寧悠的心裏頓時入墜冰窖,神情驟然變得憂鬱而成熟,和剛才在馬車上寧靜溫婉,明媚清純的那個少女,好似不是一個人。
杜騰飛見此,心中一動,鬼使神差的想要將寧悠放在懷裏安慰。隻是礙於還有其他人在,才沒有做出突兀的舉動。但寧悠那傷心的神情,在他的心底蕩起陣陣漣漪。
村長收拾好工具後,看到站在一旁的杜騰飛,驚異的問道:“這位是?”
寧悠看了他一眼,眼中隱約的淚光讓她的明眸有一種哀婉含煙的波光瀲灩,微皺的細眉增添了幾許想要撫平的衝動,心裏對她的感覺好像變的不一樣了。
片刻的怔然與恍惚之後,杜騰飛對村長略表敬意的說道:“我是寧悠的朋友。”
村長點頭,也沒有多問什麼,收拾了東西出去,將房間留給她們。
剛剛村長說的話,杜騰飛全部聽到了,低聲對寧悠說道:“需要多少銀子,我給你。”
她愁容滿麵:“怕是要個幾十兩。”
他略一沉思,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寧父:“這筆銀子我替你出了。”
寧悠睜大雙眼,感激的淚光在眼眶中轉著,卻拚命忍著往回咽。這樣的神情他還是第一次見,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是個沉穩的女子。
隻是這般的情況,她一個十五歲的姑娘能做到如此已經非常不簡單了。看她的神情,他的心第一次有了不忍心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難道他的心還不夠硬,或許是不能見到女人哭?亦或是不能見她哭?
他驚了一跳,想要將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從心裏拔除。他是個商人,一切從利益出發,幫她也是為了接下來得到更多的利益,絕不是動了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