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冬暖花開,嚴耀玉和寧悠待在別院,清點各個掌櫃送上來的賬目,兩人雖不言語,卻默契十足。
門外李生匆匆而來,進了房間,言語有些興奮:“公子,窯廠方麵的來通報,說是今日下午就要開窯了,不知您是否要過去檢視這一批的瓷器?”
嚴耀玉站起身來,一撩袍角就往外頭走去,走了幾步,看寧悠還在那坐著,低聲說:“這批瓷器不同以往的,你也去看看。”
“嗯”寧悠答應一聲,跟在他們身後。窯廠是商家重地,內藏著陶瓷的重大機密,閑雜人等別說是參觀了,根本就無法靠近。她雖到過幾次那邊,但都是在外圍走走,難得有機會見識,她的心裏一陣雀躍。
平日裏,嚴耀玉單人一騎,駿馬疾馳如電,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趕到。今日帶上寧悠,騎馬不便,便吩咐下人,另備馬車,多折騰了一些時間,才從府裏出發。
到了地方,已是午後。守衛森嚴的內院,難得大開門戶,負責管事的幾個人守在門口,準備恭迎嚴耀玉。
每回開窯,嚴耀玉都會親自到場,監看新一批的瓷器,這已經是慣例,眾人都習以為常。見他下車,幾個管事的都分別向前向他彙報窯內的情況。
寧悠從車內走出,跟在他的身後。她來過幾次,雖沒有進到內院,也混了個臉熟。大家對她也是笑顏相待。
“什麼時候開窯?”
嚴耀玉稍緩腳步,等到寧悠跟上,領著眾人往裏麵走去。
“師傅估算過,看窯裏的情況,約莫還要半個時辰。”管事們像跟屁蟲一樣,一個接一個跟在後頭,維持同樣的姿勢,邁著同樣的步伐,聽到問話,由著領頭的人開口作答。
製陶得要經過七十二道工序,以高溫爐火粹煉後,顏色暗淡、貌不驚人的坯土才能變得絢麗奪目,成為白如玉、薄如紙、明如鏡、聲如磬的瓷器。 但是這段時間內,隻要稍有差錯,就可能前功盡棄,燒出一整窯的廢物。
所以,不論是砌窯、燒窯、封窯,乃至於七日後的開窯,每一個步驟都需要全神貫注,不能有半點馬虎。且這批瓷器是燒於梁王賀壽,更容不得半點差池。
嚴耀玉擰起濃眉,銳利的神色一閃而逝,“開窯之前,再派些人手檢查一遍”。他十分謹慎,絕不容許在看到成品前再出現半點差池。
領了指示的人,點頭如搗蒜的答應著,連忙匆匆脫隊,趕著去調派人手。隨著嚴耀玉拋下的吩咐愈來愈多,跟屁蟲的人數逐漸減少。
等到所有的吩咐說完,身後跟著的冗長隊伍消失的一幹二淨。這是寧悠第一次進來參觀,他想要看看她在做什麼,一回頭,發現她已經晃悠到角落去了。
寧悠正擠在一群忙碌的工人之間,伸長脖子,四處探頭探腦,好奇地看著刻花與施釉等細部過程。
窯廠的工人很多,大都各司其職,來來往往,互不打擾。寧悠看的眼花繚亂,早就將嚴耀玉忘在腦後。
整座窯場的中央,齊聚了上百名陶工,他們坐在轆爐旁,手中捏著細膩的坯土,再以手拉坯成優美的造型,等到坯土半幹時,再以鏃刀鏃薄形體,製作出一件件薄胎器。這些就是瓷器的原形,無價的陶瓷,都是如此製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