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明薇真心連多看一眼這些男男女女都懶,隻用了幾分巧勁兒脫開她的牽製。傅寧慧不死心地還要上前來帶,被秦簡瑞輕聲喝住,解圍道,“阿慧,外頭太陽大,你才病好,別又曬壞了,快些進來。”
傅寧慧看看他,又看看徐明薇,忽地似知道了什麼隱秘一般,神秘地朝徐明薇眨眨眼,到底是聽話地又在秦簡瑞邊上坐下了。
傅恒一直努力克製著自己,目光卻貪戀地往徐明薇身上瞧去,隻一眼,便將她身形牢牢刻進了眼裏。昨天那匆匆一瞥,竟沒發現,原來她痩了這麼多。這些日子,她是不是也有幾分想念自己?
心裏止不住的後悔。早知道數日的堅持敵不過一眼,他也就不會一時衝動,買了薛氏進門。其實當時在二門上聽到婉容說徐明薇給自己燉了雞湯,傅恒已經有些動搖,卻仍然跟中了降頭似的,還是將那頂花轎抬進了她的院子。神差鬼使。說的大概就是昨日的他吧?
卻也幸虧他真把花轎抬進了院子,才曉得自己心底對她的那一點點期盼,永遠都不會實現罷了。
他要她的心,徐明薇要的,卻不過是個正室的名分,隻要沒危及到她的位置,他身邊有多少個女人圍著,她又豈會在乎?傅恒隻覺得自己一顆滾燙的心,在冰天雪地裏遊走,教她碾碎成了冰渣。便是勉強粘湊在一塊兒送了她,隻怕她也隻會嫌棄地看上一眼,扭頭走開罷了。
可歎自己,自負才華,想要的從來都是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如今竟栽在一個視他為草芥的婦人手裏,要生不能,要死不得。縱然心中想徹心扉,痛定斷情,對方隻涼涼的一眼,帶著些許漫不經心,便教他再嚐一回求之而不得的掙紮自厭之苦。
傅恒此刻心裏焦灼炙熱,轉過無數念頭,在旁人眼裏,也不過瞬間光景,仍是那個抱了美妾,帶了些敵意與正妻對峙的風流才子罷了。
楊天元怕徐明薇會鬧了起來,到時候大家臉上也不好看,笑著打了圓場道,“燕真說嫂夫人這會兒定是在躲閑,大夥兒才不好擾了您的清淨。這次來也是大家臨時起意,算是給府上賀個喜。叨擾之處,還望嫂夫人海涵,不與咱們幾個粗人計較。”
徐明薇半轉了臉,側身作了個禮,算是回了他的揖,淡聲說道,“你們一番心意,說叨擾卻是嚴重了。雅客不煩主,我這個不速之客,便先退了。”
秦簡瑞看了一眼傅恒,卻是催著他出聲的意思。傅恒冷冷回看一眼,莫名吃起他的飛醋來。都已經娶了他妹妹,心裏竟還惦記著前頭的。
楊天元見徐明薇真要走,連忙起身相留,卻被薛氏扯了袖子,懶洋洋笑道,“姐姐這就要走啊,真不留下喝一杯解解乏?卻是楊相公帶來的陳釀,有冰鎮著,正味美來著。”
徐明薇猛地回轉過身來,冷眼看了傅恒,笑道,“前頭還沒問了你,這都是哪兒買的人?”
徐明薇一張俏生生的臉兒含了怒意,眸子裏燃著熱火,卻比她平時溫吞吞沒個脾氣的模樣來得有人氣的多,傅恒一時看得癡了,也忘記了反應。
徐明薇朝碧桃一個眼色,後者立刻上前捉住了薛姨娘的後頸子。事出突然,桌上眾人都沒反應過來,隻眼睜睜地看著碧桃左右開弓,劈裏啪啦地就甩了薛氏兩個大嘴巴子。楊天元原本也是救得的,但想著一個女子而已,力氣再大又能大到哪裏去,再說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便忍住了沒動。不想,兩個嘴巴子打完,那薛姨娘竟是滿臉高腫,吐出一嘴的血沫子來。
“這兩個巴掌,是叫你好好記著。一,你許是忘記了,昨夜我分明同你說過,要叫我奶奶,我徐家總共七個姐妹,上到王妃,下到學子正妻,我也是排行最小,卻沒你這樣一個的妹妹。”徐明薇這話說得一個髒字不帶,卻是包含了最惡毒的意味,分明在說薛氏骨子輕賤,要做人妾。
楊天元聽著這話,便忍不住笑了聲,也曉得時候不對,連忙憋住了。
“二,這座上的,除了你,都是相公的至親摯友,是客。你不過是個奴才,不守著奴才的本分,竟也敢攔著客人,張起自己臉麵來了。看來這一遍女戒是抄少了的,不至於教你時刻規矩了自己。到明日午時前,抄個十遍送來我屋裏,給了門上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