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沒料到徐明薇手上有先皇後的禦賜之物,又有個仗著丹書鐵券肆意攪局的徐明茉,但叫他就這麼眼睜睜地放了人出去,他也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說到底陸知州心裏還是堅信齊王如今已經大勢在握,他日齊王一登基,那徐傅兩家作為秦王黨還有什麼可畏懼的?不過是將死之蟲,任人踐踏罷了。
既然都已經撕破臉,陸知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也不顧及在場賓客了——反正大多都是屈從之輩,事後再威嚇安撫一通,也鬧不出什麼事端來。但他沒料到徐明薇反應這麼快,竟看破了他的意圖,以自戮相要挾,一時隔著人堆也隻能幹著急。
傅恒正覺著氣力不濟,原本隻一心一意與圍剿上來的護衛纏鬥,這會兒忽然聽見陸離這般叫喊,回頭一看見徐明薇那邊的情形,簡直肝膽俱裂,怒罵道,“陸離老匹夫,我一人行事一人擔,我妻子何辜?!今日你我死仇,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話音未落,他一時不查,竟教人一槍挑中肩胛處,痛得麵上一緊,回身便照著門麵往那人臉上甩了一鞭子,直甩得那人皮開肉綻,哀嚎不斷。
先前傅恒但想著脫身,一身武藝也隻使出了五六分,如今妻子眼看著要遭人劫持欺辱,心中悲壯頓生,既然此番善了不了,那便殺出個血路來,拚個魚死網破罷了!
徐明薇教他那一聲吃痛分了神,不過錯開眼的那麼一瞬間,邊上的婆子趁機擠上來,伸手便要奪了她的金步搖。徐明薇聽到腦後的風聲,心裏暗叫一聲糟,隻怕這回真要被人製了去。不想平地裏一聲炸雷,驚得眾人都楞了一愣,回頭順著聲兒才發現竟是徐明茉捏了個擦炮,正冷著眉眼朝徐明薇身後瞪著。
“把你的髒手挪開,憑你們,也配碰我徐家的女兒?”
眾人教她唬住,一時都不敢動。徐明茉朝婉容使了個眼色,說道,“扶著你家奶奶,咱們這就大搖大擺地出去,看哪個敢攔罷!”
一麵又朝傅恒喊道,“你老婆我帶著走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著,竟真拍拍屁股從地上起來了,真當陸家下人死人一般,領著徐明薇便要往外走。
那師爺著急道,“還不快攔著她們!”
徐明茉揚揚自己手裏的擦炮,笑得不懷好意,“既然你們瞧中的是我妹妹這張臉,我徐家女兒卻沒這等苟且偷生的。逼急了我,仔細我膽小,往我妹妹臉上招呼了,炸爛了,你家大人也就看不上了吧?”
她後話壓住了沒說,等出了門同京裏聯係上,陸家便隻等著承受盛怒的徐家的怒火罷,看他怎得脫身!徐明茉是不曉得京城裏的局勢,心裏還在納悶陸知州膽子挺肥,一人單挑徐傅兩家呢。
至於傅恒,她倒是沒想那麼多,左右救不走所有人,能走一個是一個,等出去了再想旁的辦法罷了。
眾人忌憚著她手裏的擦炮,也真怕她下狠手往徐明薇臉上扔。自己一群人費了這麼多功夫,不就是為著一張傾國傾城的盛世容顏麼,真毀了,那他們還忙活個啥?再說了,他們家大人可是囑咐了再囑咐,不能傷著了徐明薇一分一毫,不然到時候同上頭不好交代哩。如此投鼠忌器著,竟真叫徐明茉,徐明薇和婉容三個一路走出了大廳,眼看著就要出了大門,身後隔空飛來一顆石子,等徐明茉想要躲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身子一頓,當下再也動彈不得。
徐明薇反應很快,連忙又拿金步搖抵住了脖子,冷聲喝道,“站住,誰也不許靠前來。我乃當朝閣老之孫,陰山賀蘭氏之後,今日就算不幸被你們製住了,還需想想,有我在一日,你們這些人能逃得了多遠?你們的主子又能護得了你們多久?這筆帳你們且算算,值不值當罷?”
那師爺好笑道,“小的勸夫人還是不要做了困獸之鬥,夫人此番是去享福的哩,來日富貴榮華不可限量,或許夫人事後想起來,還要同我等加官進爵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