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午夜起了很大的風,下了很大的雨,天也打雷了,這是今年的第一聲春雷,似乎比往年來得早,所以聽起來特別響,很有一種震撼的力量。
雷聲響起的時候,武城縣露天電影院的看場人廖化正坐在他的外形像碉堡的放映樓裏,與一個比他年輕的女人對酌,兩人都已喝了不少酒。廖化飲酒是海量,麵不改色,女人卻被酒精充得麵如桃花,春意盎然,外衣也脫了,穿著一件紅豔豔的羊毛衫,把婀娜的身子顯現得十分清晰,女人的背後是一個兵器架,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森森如畫,更襯托出女人的千媚百嬌,像一副古代的水彩畫。
女人起身將已喝空了的杯子再次添滿,添了廖化的再添自己的,裝酒的器具是一個十斤裝的塑料壺,女人拎著顯得有些吃力,但她顯然很願意費這力氣,因為她說話時臉上帶著燦燦而溫婉的笑意,“廖哥,你知道我是不喝酒的,可跟你一起喝了一大杯還沒事,跟你在一起的感覺真好。”
“那你跟誰在一起感覺不好呢?”廖化似笑非笑地說。
“壞死了。”女人嬌俏地包了他一眼,“瞎鑽人家的空子。”
“你的空子可以鑽,人家的空子可不能瞎鑽。”廖化說了一句語帶雙頭的痞話。
“我不來了,不跟你說了。”
武城的三月還帶有很重的寒氣,但廖化隻穿著貼身的秋衣,這就把他高大壯碩的身體比較完整地顯露出來了,胳膊和胸脯的肌鍵鼓鼓的,充滿陽剛的力度,說話卻不動聲色:“女人不喝醉,男人沒機會,來再幹一杯。”他說著又端起麵前的一次性塑料杯子,將酒一口喝了,女人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說“廖哥你真壞”,廖化又接了一句“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女人笑得更歡了,廖化的臉卻是毫無表情的酷態。
這時外麵又響起雷聲,廖化起身將防盜門打開,看著外麵黑漆漆的夜空,說,“我就喜歡聽春天的雷聲,春雷避邪,妖魔鬼怪全打了。”
女人也起身走到他的身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廖化的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在高大的廖化身邊女人顯得格外的嬌小纖細,黑暗中,風聲陣陣,帶著駭人的嘯聲,像夜空響著無數的哨子。女人說:“廖哥,你又不是沒房子,幹嘛偏要住這麼個鬼地方?也就是跟你在一起,我一個人在這裏嚇也會嚇死。”
女人的話聲剛落,近處閃過一道刺眼的電光,一聲響雷刺刺喇喇地撕裂了夜空,女人嚇得尖叫一聲跌倒在廖化的懷裏。廖化這才淡淡一笑,輕輕地將女人抱起來,廖化的力氣很大,女人在他的手上輕若無物,女人也化著了繞指柔,雙手順勢摟住了他的脖子,整個身子都纏在了廖化的身上,一聲聲地叫著“廖哥,廖哥。”
廖化親了女人一口,“想要了是不是?”
女人“嗯”了一聲,算是應承了,聲音出口後又羞得將頭埋進男人的懷裏,她覺得自己很無恥,但又很願意在這個男人麵前無恥著,仍由他一件件地褪去衣褲,很快就一絲不掛了,像一條任由耍弄的白蛇。
兩人車輕路熟地進入了一種境界。
小餐桌上的火禍裏,胖頭魚燉豆腐冒著騰騰的熱氣,鍋中如奶油般濃凝雪白的湯汁在嘟嘟嘟起泡。
碉堡樓的一樓沒有床,嬌柔的女人就站在兵器架前,身子向前伏著,一手抓著大刀,一手抓著開山斧,翹出一個動人的造型,任由男人在攻擊,她完全地醉迷了,分不清是歡樂還是痛苦地叫著。而她身後的男人卻顯得很清醒,在凶猛動作的同時,表情卻是淡然的,或者說是優傷的……
樓外的大風不管不顧地刮著,風嘯聲緊一陣弱一陣。
突然,風聲中隱隱夾了一股淒厲刺耳的人聲,仿佛是隨著風聲由遠而近的飄來,起初還有些含糊不清,漸漸地就清晰了,女人的情緒也隨著聽清樓外那飄浮不定的聲音而由波峰浪穀間走到平靜,“廖哥,你聽外麵——”
“廖化,你的死期快到了——”
“廖化,拿命來吧……”
女人嚇壞了,一下子擺脫了廖化,反身又撲在他的懷中,“廖哥,這是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