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劉繼民離開東城旅社不多大一會兒,田田就聽到甘寶寶在隔壁房間裏的哭聲,他起身正準備去看看,出門時差一點兒與急匆匆跑過來喊他的鄒玉撞了個滿懷,“怎麼回事?”田田衝那邊嗽嗽嘴,“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鄒玉不好意思地說:“我跟她談了幾句,想做做她的工作,沒想到剛說幾句她就哭了起來。我也沒說什麼呀?”
田田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就過那邊房去了,甘寶寶伏在枕頭上哭得很傷心,周月坐在她身邊的床沿上安慰她,“我們進這屋的時候還有說有笑的,怎麼一下子就傷心起來?”田田走過去問道。
“問問你那位女幹警,看她說什麼了。”甘寶寶說。
鄒玉說:“我說什麼啦?不就是讓你好好交待問題,爭取寬大嗎?”
周月說:“交待問題,爭取寬大的話是對誰說的?是你們對犯人才用的詞,你的意思是拿甘寶寶當犯人?”
田田說:“小甘也太敏感了吧,鄒警官說的那話也沒錯呀。——話又說回來,是我處在你的位置也會敏感,周月你幫她眼淚擦擦,小甘這會兒有孕在身,哭多了對眼睛不好。我正在想辦法聯係醫院,先檢查一下身體,小甘,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你要拿定主意,想生下來由你,想拿掉也由你,別的事情先放一放。”
甘寶寶聽田田這麼說,才抽抽答答地坐起來,從周月手中接過紙巾把眼淚擦了一下,“田隊長,”她一開口眼淚又落下來,硬咽了一會兒才忍住,“我知道我在別人眼裏是怎麼回事,用不著別人提醒,我也怪不了別人,怪我自己不是東西,十幾歲的時候就把路走錯了。”說著又大聲哭起來。
鄒玉看著她難過的樣子,也受了感染,“小甘,你別這樣好不好,就算我說錯了話,剛才田隊長也批評我了,我向你道歉行不行?”
甘寶寶說:“我哪敢要你道歉?我現在是你們案板上的肉,任你剁就是了。”
田田說:“小甘,你這樣說話就不好了,就算你是我們案板上的肉,怎麼別人不上我的案板你上了?中國公民有十幾個億,武州市也有幾百萬人呢。”
甘寶寶見田田說話也不客氣,便有些緊張,“田隊長,我不是說你的。”
田田板起臉說:“說誰也不行,我看你到現在思想上也沒有正確的認識,我們小鄒說你什麼了?這就受不了?將來你到社會上可能要聽很多難聽的話,到那時你怎麼辦?話說直了,往後你做人,就是比別人難些,因為你以前做錯了很多事,自己做錯了事就要自己承擔,包括聽別人說你不喜歡聽的話。”
甘寶寶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田隊長,你說話我喜歡聽,句句是實話,就是你吼我罵我也是為我好,田隊長,到現在你還沒有正式跟我談什麼,你找我來不會是為我肚子的訝吧?我知道你們公安局不是慈善機構,你要問什麼話就問吧,我肚子的訝的事,遲一天早一天沒關係。”
周月起身說:“田隊長,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店裏還有一大堆的事。”
“你先等一下,小鄒,你出來。”
鄒玉跟著田田到隔壁的房間,以為田田要批評她,有些緊張,“田隊,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沒想到田田卻說:“刺激她一下也好,不然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小鄒,這幾天你要辛苦一下,每時每刻都要提高警惕,連睡著了都要睜一隻眼睛,這女的不是一般人,不好對付。”鄒玉說:“看她那樣子也不像多麼狡猾的人呀。”
田田說:“我說的話你一定要記在心裏,你千萬別小看她,狡猾不是寫在人臉上的,人狡猾是腦子狡猾,甘寶寶絕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處世的經驗說不定比我還厲害,風月場上的女子小看不得。”
鄒玉說:“剛才我還以為我說錯話了呢。”
“就你那話叫錯話?她什麼難聽的話沒聽過?”田田皺起眉頭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幾步,又進一步強調說,“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受她表麵現象的迷惑,記住,不管她千變萬化,你都要始終如一地保持警惕,這是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