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幫我,我沒有辦法在這裏活下去。如果你不幫我保守秘密,門外的女孩,”何靜怡朝病房門的方向愧疚地望了一眼,“她怎麼能接受她的朋友已經死掉的事實?”
潘帥感覺自己的瞳孔慢慢地收縮成一個小小的圓,所有彙聚而出的目光,都直直地射向女孩的眼睛。
他想在那麵找出戲謔、欺騙、偽裝、敵意、甚至陰暗的變態心理,可是…
“那為什麼你就能活著?”問出這句話時,他也不知目的何在。
何靜怡愣了。
是啊,為什麼活著的是她?
老天爺不讓她死,是要她完成少爺的托付嗎?可為什麼又把她送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來?那這個身體原本的靈魂呢,會不會去到她的身體裏?這樣的玩笑僅僅是因為她們都有同一個名字?
“我不知道。”她囁喏低語,眼眶已泛紅。
“你根本沒有嚴重的外傷!”潘帥已經搞不懂,現在的自己是信了還是不信。他狠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鑽心的疼立刻讓他嗤牙咧嘴。這不是做夢。
何靜怡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上的紗布,又看了一眼袒露在外的兩雙白嫩的手臂,困惑地神情明白地告訴潘帥,她也完全毫無頭緒。
眼前這個女孩真的是古代人?
她留著一頭烏黑俏麗的短發,穿著一身藍白條紋相間的病號服,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除了偶爾使用幾個文縐縐的稱呼,完全與古人搭不上邊。
潘帥顧自搖頭。說什麼他也不信。
她真誠的表情,懇切的言語,發狠的毒誓,迫使他能找出的唯一一條說服自己幫她的理由,就是她失憶了,或者神經創傷!
“好吧,”他投降了,“我們不糾結這個問題了。我暫且相信你的話。你現在隻管好好休息,有你朋友陪你,我必須得走了。名片給你了,我的電話你朋友也有,有什麼事隨時call我。等你想出院的時候,再給我打電話,ok?”
“你要走?”何靜怡頓顯緊張。
“我跑不掉的。”潘順走到她床前,將落在她腿上的名片拾起遞給她。
何靜怡搖頭不接。
“不要?”潘帥舉起名片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何靜怡突然衝他大吼出聲。
潘帥嚇得後退一步。目瞪口呆瞧著她。
她怒目圓睜,滿臉通紅,敞露在領口外的胸腔因憤怒劇烈起伏著。
“那你要我怎麼辦?”潘帥要哭了。
剛才的一怒幾乎抽空她全身的力氣,想到現在的境地,何靜怡瞬間猶如一隻枯敗的花,無力道:“現在,我最熟悉的人,隻有你。”
潘帥的心髒抽了抽。
“我借用了這個身體,我不知道我現在在哪裏。出了這個門,我會看到什麼,遇到什麼,我完全無法想象。還有門外的女孩,我隻能欺騙她,告訴她我失憶了。如果她知道站在她麵前的昔日朋友,靈魂已經不在,即使麵對這樣一個還能行動的軀體,她又如何能夠承受?”她執著地看著潘帥的眼睛,想在裏麵找到答案,她自己亦又如何承受!
柔聲的字字句句卻如擂鼓般撞擊著潘帥的耳膜,嗡嗡直響。
就算她失憶,她神經遭了創傷,他也有責任替亦幫她康複起來,不是嗎?
“那你的朋友,”他吞了吞口水,“我說門外那女孩,你確定要告訴她,你失憶了?”
何靜怡點頭,“隻能這樣。”
“那我現在去叫她進來?”
“你不會趁機走掉吧?”
她毫無掩飾的懷疑與擔心,令潘帥心口一緊,“不會的,我答應你。”
“謝謝。”她笑了。笑容一如窗外盛開的粉紅繡球花。
曾蕊再次走進病房時,看何靜怡的眼神已然閃閃爍爍。潘帥在病房外給她大致講了一下何靜怡的情況,她忍不住失聲痛哭了一陣。
“靜怡,”她拉著何靜怡的手,堅定道:“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回記憶!”
“謝謝你。”有這樣的朋友,真好。可是,“對不起,你的名字叫…。”
“曾蕊!曾國藩的曾,花蕊的蕊!”
“曾蕊…。”何靜怡默念著。隻是不知她口中的曾國藩是何許人也。
竟然連她也一並忘記了,曾蕊鼻子一酸,晶瑩的淚珠忍不住再次在眼眶裏彙集打轉。
“這樣吧,”潘帥及時岔開話題,“我現在去叫主治醫師過來,他們應該有更好的解決方案。”
何靜怡一聽他要走,又如驚弓之鳥般盯著他。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他的聲音堅定如磐石。說到做到。
“靜怡,吃點東西吧!”曾蕊無意兩人的眼神交流,見茶幾上的一包早點還沒有打開,趕緊跑去給何靜怡準備早餐。
終於隻身逃離出病房的潘帥,靠著房門,長長籲了一口氣。
難怪上月公出山西,順道去五台山為自己卜卦,得了一需卦,象曰:明珠土埋日久深,無光無亮到如今,忽然大風吹土去,自然顯露有重新。僧人為其解約:近期有逢人之凶險,不可冒失行動,當宜穩健處之,若方法得當,竟能所往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