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微風吹拂著竹林,發出柔和的“沙沙”聲。
一個圓嫩白糯的粉娃娃抱著一隻小布偶靜靜站在竹林邊,視線牢牢盯向裏麵的一片空地。
空地中央豎著一根三人高的狼牙鐵柱,無數尖銳的鐵釘在棒上張牙舞爪。
此刻,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紮在上麵,雙腳離地,巨大的鐵釘一根根穿透他的脊背和四肢。
像是被誰用巨力一掌拍到了那裏,而下手之人絲毫沒有留情。
鮮血瀝瀝地滴下,隱沒在土中。
又一陣風吹過,拂開少年垂落的黑發,露出他緊閉的雙眼。
長長的睫毛,在他蒼白的臉上組出兩道悠長的曲線,猶如重墨在細膩的宣紙上精心勾勒出的兩彎倒影。
猙獰的鐵棒,受難的少年,小粉娃娃似看呆了,久久沒有動作。
又一會兒,她的目光漸漸迷茫,舉起手將指尖塞到嘴邊,完全忘記了自己原本還拿著東西。
小布偶掉到了地上,輕微的響聲驚醒了少年,他張開眼,黑眸隻一霎就凝在了女娃身上,眼神中露出慌亂。
“小-小師妹,不要啃手指,啃多了會不漂亮哦…”
小女娃娃聞言茫然地從嘴裏拿出手指,看了看,又抬頭看看少年,把手放下了。
少年頓時滿臉笑容,歡喜地稱讚道:“師妹是最漂亮最聰敏的女孩子。”
小女娃娃搖搖頭,似乎沒聽懂,愣愣抬起右手直指少年,卻不說話。
少年焦急起來,用隻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咕噥了一句:“大師兄二師兄呢,想來這裏多釘幾天嗎?”
他內力被封了大半,無法凝音傳密叫人,若直接發聲喊,又怕嚇到眼前的小師妹,他心裏越來越急躁,對著師妹的臉上卻依舊是燦爛的笑容。
“小師妹,三師兄沒事,三師兄在做功課,現在不能陪你玩,你先回房去好不好?三師兄叫人拿你愛喝的桂花糖粥給你。”
女娃娃卻置若罔聞,依舊單舉著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牢牢盯著他。
少年額角汗冒了出來,暗罵道:“程祺風、臨淵曉你們兩個死哪去了!”
……
安琳琅一陣迷糊中艱難地運氣,總算克製住腦中眩暈,看清了眼前事物情景,但是肢體卻還是不怎麼聽她指揮,一個小小的動作要花無比多的精力,讓她看起來像在做慢動作,還做不到位。
她見過眼前的少年,努力想了想,好像就是在昨天晚上她剛醒來的時候,這個少年在一片刀光劍影中抱著她保護她。
當時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以為她依舊是那個亂世中快意恩仇以殺止殺的高冷傲“魔女”,不自量力地打算幫少年禦敵,誰知一吸氣,不光丹田內空空,連身體也根本不聽指揮,驚急之下咬破舌尖打算用密法衝破限製。
然後……她動是能動了,可一個輕輕抬頭的動作大大超過她的預期,猛地撞向少年的下顎。
少年正一手抱她,一手專心灑開劍光蕩開漫天暗器,根本沒料到自己一貫安靜的小師妹會突然來這麼一下大動作,猝不及防地沒能完全躲開,手裏的劍光也因此略略錯出一條縫隙,被兩根銀針漏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