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個人演出的相聚和離別(1 / 2)

◎文/顧涼煙

十年的付出終於有了答案,可這無論如何也追不回那些風清月白的時光了。

16歲的時候,你心痛過嗎?

慕尹荷痛過。

她喜歡班裏一臉清涼、才華橫溢的顧軒。

顧軒,一米八的個兒,套一件純白T恤。他走過慕尹荷的身邊,輕輕地,帶過細涼的風,慕尹荷會臉紅;上體育課,顧軒站在操場上,偶爾朝慕尹荷的方向望去,慕尹荷的心跳會加速——青蔥歲月中,那麼多難言的快樂、悲喜,還有溫溫的心痛,慕尹荷知道,那都是因為顧軒。

高中的慕尹荷,腦後一把馬尾辮,細碎的花裙裹著她發育不良的身體,她就像棵青澀豆苗。她的好友,白天鵝一樣美的蕭芳芳,會彈鋼琴、跳倫巴。慕尹荷喜歡蕭芳芳,如同喜愛自己。

蕭芳芳是慕尹荷理想中的自己。

而且,蕭芳芳也喜歡顧軒。

慕尹荷想,顧軒大概不會喜歡她的吧?她那麼小,甩在人堆裏小得就成一粒塵埃,沒人注意她。可,慕尹荷的心暗湧如潮。她在自己的日記裏,一遍又一遍寫上他的名字:顧軒,顧軒,顧軒,顧軒……

這兩個清涼的字讓她看得心痛。

校園文化節。慕尹荷坐在學校的劇院,舞台上的蕭芳芳美若寶石,她白色的長裙,烏濃的秀發,彈奏一曲蕩氣回腸的《勇敢的心》。顧軒,站在蕭芳芳的旁邊,吹一支愛爾蘭風笛。清涼的笛聲,和著鋼琴明澈的旋律,慕尹荷的心醉了。

慕尹荷想,她或許一輩子都走不到顧軒的身邊吧?而且可以那樣近——她永遠隻是顧軒眼中人群中的人。但蕭芳芳能替她實現這一切,不是嗎?掌聲響起,它們洪水般淹過慕尹荷的頭頂,慕尹荷在擁擠的人堆裏,突然淚流滿麵。

顧軒拉著蕭芳芳的手,在舞台上謝幕。燈光下一對璧人,綺麗而甜蜜。慕尹荷的內心起起伏伏,既歡喜又悲涼。

兩年後,慕尹荷去了杭州上大學。

所有的秘密,她知道,隻與顧軒有關。

顧軒的誌願中,填的全是杭州的學校,好像杭州是他貪戀的女人,而慕尹荷貪戀顧軒,她抱著一隻舊皮箱,於那個初秋,坐火車南下。

杭州是一座怎樣的城市?

聽說,一個叫白素貞的妖精,僅以一把紙傘,就與許仙在西湖係住半世塵緣。慕尹荷不美,沒法術,她隻在這裏偷偷發短信給顧軒。

——你認識我嗎?我認識你!老久了!

——你今天在路上走,像極一株木棉樹。

——你真的不想問,我是誰嗎?

從來都沒有過回複。

慕尹荷就像在一出自編自演的獨角戲中,唱做念打,愛恨嗔癡,與心底的那個影子糾纏歡戀。她給顧軒的手機打電話,是黃昏。顧軒在那端一聲高過一聲追問:誰?是誰?說話啊!慕尹荷慌得忙扣了電話,站在那裏心魂不定。

她像是一個在做錯事的小孩兒。

木棉花開的時候,慕尹荷在操場上見到了顧軒。

他的旁邊,是位穿寶姿紅裙的女孩兒,擁著顧軒在人群中燦爛而過。慕尹荷在碎陽中,淡漠的表情。這次,顧軒跟慕尹荷打了招呼,聲音溫沉:“你好!慕尹荷!”慕尹荷沒想到顧軒會叫她,她茫然無措,抬眼隻凝視著兩人——那女孩兒搽了蘭蔻口紅的唇,鑽石般刺痛著慕尹荷的眼,這是一個與慕尹荷、蕭芳芳都不同的女子,風情如水,是這座城市滋生的大朵牡丹花啊。

慕尹荷點頭,倉促逃走。

慕尹荷知道,她隻要在顧軒身邊再多待一會,她就會哭出聲。宿舍樓下,金紅色的花一樹樹開得濃烈。慕尹荷拿著飯盆,突然蹲下身,掩麵啜泣起來。

在知味觀的那晚,湛藍的天宇掛了輪紅月亮。

蕭芳芳從上海趕來——慕尹荷說:“我的生日,蕭芳芳,你一定要來!”

慕尹荷下定了決心。天知道,緊張從她微涼的指尖瀉到了她的腳趾。顧軒進來的時候,慕尹荷正細細給蕭芳芳觀手相。慕尹荷說:“蕭芳芳,你的愛情要來了,恭喜!”

慕尹荷雲水不驚,添茶布菜。

後來,三人都喝著酒。顧軒說:“三年同學,我們以前竟都不說話?”蕭芳芳說:“顧軒,說這話得罰酒!”顧軒笑得一臉和暖。

慕尹荷的心,不知怎地,微微一痛。

她看著顧軒從蕭芳芳手中搶過酒,是慕尹荷的生日酒,他一飲而盡,可他,卻對著蕭芳芳笑:“夠意思吧。”慕尹荷吃著一碟酸菜魚,眼淚“吧嗒”掉落碟中,她拿起紙巾,笑說:“紅辣椒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