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軒
我在電話這端,他在電話那端,彼此都沒有說話。他好像帶著哭腔,我幾乎可以聽到他淚水落地的聲音。
認識磊時,正是教學樓下丁香開花的時節。
五瓣丁香花輕輕開放,輕輕飄落,釋放爽爽的香濃。同學說,如果能找到六瓣丁香,也就找到幸福了。於是和幾個女孩子常飛旋在丁香叢間找尋六瓣丁香,那時的心情熱切,渴望。
當時我就像隻圍繞丁香樹翩飛的彩蝶,輕盈飛舞,洋溢著青春與活力。站在花叢間常不自覺地傻笑,把兩隻小手攥成拳頭,閉上眼睛對著丁香樹祈禱,希冀幸福姍姍來臨。
那是一個多夢多彩的年齡,也是一個充滿懷想洋溢浪漫的時節。在花叢間有一條長長的林陰小道,每次我和同學們站在花叢間唧唧喳喳玩耍時,林陰道上就會走過來一位高個子的男孩子,他長得很好看,每次路過,同學們都唏噓不已,然後哈哈一陣大笑,幾個膽大的女孩子會衝著他的背影喊幾嗓子:張曉磊,我愛你……
他會突然羞紅了臉,朝教學樓急急地跑去。我站在花叢間看到他狼狽的樣子,竊笑他傻裏傻氣的時候,倒有些開始注意他了。
市大學生長跑運動會召開那天,我代表學校參加了三公裏競走和三千米、一萬米的比賽,當我穿著一套精爽的運動衫站在運動場上時,才發現那個叫張曉磊的男孩子也站在隨行的隊伍裏。我朝他微笑,他羞澀地低頭,臉漲得通紅。我眼裏的男孩子應當活潑些,再趣味些,而這個張曉磊幾乎是靦腆的,不敢抬頭的,再加之那副白白淨淨的臉,看上去更像女生,我不是嘲笑他的懦弱或者是靦腆,隻是感覺他很好玩兒。
臨到男子五公裏競走時,張曉磊上場了,他穿著一套白色的運動背心褲衩,看上去幹淨利落,再配上潔白的膚色,站在陽光下耀眼得很。那一刻,我突然發現自己對他充滿了好奇,骨子裏有一種想迅速與他交流的欲望。我站在看台上,看著他弱不禁風的身軀竟然在那一圈圈泛著白色光暈的壓線旁行走如風,膚色由白變紅,汗水在臉上漾溢出一道道晶瑩的印痕。他很努力地在跑著,專心的。在剩下最後一圈衝刺的當口,我喊了一嗓子:加油!張曉磊!張曉磊加油……我發現他好像突然紮了興奮劑一般,甩開眾人,大踏步朝終點衝去。競走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挺拔而不失空靈。他得了冠軍。那一刻,隊友們熱烈地衝上去,為他道喜,衝他喊著:張曉磊,我愛你……他與他們熱烈擁抱握手,他為我們隊爭得了榮譽,打破零的突破。全隊的隊友們把他作為隊裏的驕傲,而那時我卻遠遠地走開了。
也許我並不知道他當時的失落,我隻是一個不喜歡熱鬧的女孩兒。
一個月之後,老生麵臨著畢業的選擇,他曾嚐試找過我,希望會在那片盛開著五瓣丁香的花叢間看到我追逐嬉戲的身影,可我一直沒有再去過那裏,沒有再天真地站在花叢間看來來往往的人流,聆聽花瓣落地的聲音。他失望的心情跌落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