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愛情遺失在等待的路上(1 / 2)

◎文/夏菁

穿過眼淚,我看到一個叫郭美嬌的傻妞,她傻乎乎地等著一個叫福笙的男生來追。等來等去,愛情卻已被遺失在等待的路上。我的初戀沒來得及開始就結束了,我忽然感覺自己很多餘。

我在E-mail裏告訴福笙,下個月,我會飛到倫敦,他要去機場接我,我要在第一時間吃到英國的薯片。福笙曾無數次在E-mail吹噓,倫敦的薯片品種繁多又便宜,足以讓我在一周內變成超級肥妞。

福笙知道我是愛薯片的,書包一側總塞著一筒薯片,上自習課時我的嘴巴從來不閑著,同桌的女孩兒對別人說她很討厭我,因為我的皮膚黑。其實,她討厭我吃薯片,香香的味道總能輕易地侵略了她的味覺神經,擾亂她安心讀書。第二個學期伊始,她向班主任提出調換位子,沒出賣我的薯片,我對她的敵視有所減輕。

她叫韓曉蕾,有著讓我嫉妒的白皮膚、黃軟頭發以及很棒的學習成績。韓曉蕾如願以償,和福笙分享同一張課桌,我一回頭就能看見韓曉蕾歪著腦袋和福笙說話。我有點兒後悔,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提出換座位的應該是我。

我不要韓曉蕾喜歡福笙,所以,從高一到高二,我逮著機會就拚命踐踏福笙的形象,韓曉蕾熟視無睹地偷笑,我有點兒懷疑她在侮辱我的智商。於是,在高三上學期,因為一件小事,我和韓曉蕾之間的戰爭終於爆發。

韓曉蕾說:“郭美嬌,你知道嗎,你很讓人煩呀。”我仰起鼻子:“我哪裏讓你煩啦,你才讓人煩呢,整天仰著鼻孔裝驕傲的公主。”然後,我們誰都不理誰,看教室外的梧桐樹,開滿了小喇叭樣的紫色花朵。再然後,撲哧一聲,我們都笑了。冰釋前嫌,成了三人死黨。這事發生在1999年的秋天。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到了2000年的秋天,韓曉蕾考進了清華,福笙去了上海理工。我把自己隻能在本市讀一所普通大學的罪過歸於薯片,它們用美味渙散了我的學習動力。

期間,韓曉蕾曾在網上問我:“郭美嬌,你愛福笙嗎?”我甩過去一個吃驚的表情:“嗬,你饒了我吧,我愛福笙?除了耍賴,他既不會哄女孩子,又不懂浪漫,我的初戀可不想交給一截邋遢的木頭。”韓曉蕾不相信,我信誓旦旦。其實,我是言不由衷的。

2002年冬天,福笙突然從上海跑了回來,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在學校的寢室樓下。我傻乎乎地跑下來,站在凜冽的風裏仰著頭看他。福笙是個大男人了,我的額頭隻到他的肩,他穿得那麼厚,像一隻笨笨的北極熊。

“不好好上學跑回來幹什麼?”寢室樓裏有暖氣。冬天一到,總是讓我錯誤地估計了外麵的溫度,穿得少少地下來,在寒風裏瑟瑟地問他。

福笙撇了一下嘴巴:“又臭美了,快回去穿件衣服,我在這裏等你。”哈,他的口氣又疼又憐又無奈,我喜歡,寧肯這樣凍著讓他憐下去。我倔倔地說,不。

福笙刷地拉開了羽絨服拉鏈,我被裹進去,暖得我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那天,福笙像一隻巨大的樹袋熊,揣著我在校園裏走來走去。他要去英國讀研究生了,在上海,他通過了雅思考試。

我的心忽地縮了一下,仰起頭,看他:“為什麼一定要去英國呢?韓曉蕾也去了。”

福笙也仰起了頭,我們一起看天,下雪了,細碎的雪花飄進眼睛裏,掛在頭發上,涼氣絲絲鑽進心裏。福笙說:“因為去英國讀研究生時間短啊。”時間,不是我在乎的,我很想問福笙,在英國,他是不是和韓曉蕾在同一座城市。韓曉蕾在倫敦。

直到福笙離開,我還是沒問,隻是站在雪夜裏拚命向載著福笙遠去的計程車的屁股招手,直到視線裏隻剩了兩道漫長的車痕。我蹲在地上,在雪地上寫下:郭美嬌愛福笙。然後哭了。雪花繼續飄落著,那一串字漸漸變淺,漸漸被吞噬。

福笙要去北京轉機去倫敦,我們的送別在青島機場畫上了句號。福笙進入了安檢通道,離我漸行漸遠,我衝著他的背影張開嘴巴:“郭美嬌愛福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