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鬆韻
師兄的懷抱,如陽光下的鳥巢,仍舊是那樣溫暖而舒適。
22歲那年,我迫不及待地嫁給了相戀四載的師兄。
沒有新房,住在學校分的一間十八平方米的筒子樓宿舍裏;沒辦酒席,兩個剛畢業的窮學生在異鄉是舉目無親的異客;沒有婚紗,我穿著紅毛衣牛仔褲做了新娘,當然,也沒有戒指……我光滑的手指上無羈無絆,仍舊一如既往地在琴弦上跳躍、在鍵盤上翻飛。
領回大紅本本的那天,我倚在他溫暖的懷裏,看窗外大朵大朵的雪花漫天飛舞。一隻手伸在他腋窩底下取暖,另一隻手一會兒撥弄著他下巴頦上的幾根“草茬”,一會兒又摸摸他的喉結,吃吃地憨笑道:“嘻嘻,亞當的蘋果卡在這裏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難過不難過啊?”
“難過呢……”他捉住我的手,輕輕地撫著,微微歎了口氣:“這隻手上該有一枚戒指的。”
“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啊!”我親了親他的耳朵,心裏已有了一個主意。
天黑下來的時候,他在暫做廚房的走廊裏燒我愛吃的酸菜魚。我坐在桌前,用紅繩打了兩個同心結,悄悄藏在枕下。
從師兄妹變成夫妻的那個夜晚,我們手上各戴了一枚紅色同心結做成的戒指,兩個同心結上印著九個甜蜜而溫馨的吻。
對我來說,此生已在最合適的時間,用最浪漫的方式,戴過了最美麗的戒指,我已經心滿意足。“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的華麗璀璨可以誘惑別的女孩子,卻從不曾打動過我的心。
然而我的師兄卻不能夠免俗,到了年底,他悄悄用所有的年終獎從南京的百年老店“寶慶銀樓”裏捧回一枚金燦燦的戒指,鏤空的五瓣梅花圍著一顆小小的溫柔的心。
那晚,他坐在燈下,用紅絲線一圈圈密密地纏繞戒指的接頭處o“扣緊一點,怕你跑掉呢!”他笑著說。
“往哪兒跑?我跑了誰給你織毛衣啊?”我倚在床頭的大靠墊上,正在織那件被他稱為玉米粒花型的厚毛衣。當時剛好織完了一圈,就順手用換下來的織針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
忽然就被他緊緊地環腰抱住了,黑腦袋在我胸前蹭著,孩子般嗚嗚地撒嬌道:“說好了啊!說好了啊!一輩子都不許離開我!”
“幹什麼嘛?快起來!看把織針都弄掉了!”我嗔怪著,把針線抽出放在一旁,使勁扳起他的頭來。驀然,見那人的眼裏,競有了晶瑩的光在閃爍。於是乖乖伸出手來,讓他給套上了繞著紅線的金戒指。雖然,一向無拘無束的手指上有了一種被捆住的感覺,但這是他送的戒指啊!
平凡的煙火生活是我所愛的,但是偶爾也要調製些浪漫情調。他一邊嘲笑我那些小把戲能把人的牙酸得倒掉,一邊卻也容許我赤足踩著他的腳麵在房間裏隨著音樂轉圈。從一針一線開始白手起家的日子雖然辛苦,但因為有了恩愛,卻也過得有滋有味。“雨天置枰敲棋子,寒夜挑燈把謎猜。”便是彼時生活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