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慧芬
他的夢想,隻是想找一個肯吃苦、肯學習又有愛心的好姑娘做新娘。
這條小街上,開著一家花店。店主是個中年婦女,雇了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姑娘幫忙。小姑娘一看便知是個外鄉人。小姑娘很勤勉,守在店裏,終日站著或蹲著,不是忙著出售花便是幫著編紮花籃。
小店雖處僻靜,但生意還算不錯。顧客主要是附近那所大學的學生。情人節、教師節、聖誕節、聚會、派對、生日、約會,都需要花。女孩子常常是三五個結伴著來,買的時候,左挑右挑,嘰嘰喳喳很熱鬧。男孩子往往是一個一個單獨來買,看準了買,付了錢就走。有一個大學生引起了姑娘的注意。他總是在周末來到店前,摸出準備好的零票,隨手從玻璃缸裏抽出一枝玫瑰。姑娘聽出他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小夥子瘦瘦的,穿著過時的球鞋,蒼黃的臉色,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
這回,有好幾個周末,小夥子突然不來了。姑娘有一點兒想念他。姑娘想,小夥子買了花一定是送給喜歡的姑娘的,他一定是在戀愛了,現在也許女孩兒不和他好了,分手了,他也不要再送花了。姑娘有一點為他難受,又有一點為他高興。鄉下人出來讀書不容易,把幾個錢都買了無用的花,真不該啊,現在總算好了。
可是沒多久,男孩兒又出現在花店前,又開始了每周一枝玫瑰的買賣。大約持續了幾個月,小夥子又不來了。姑娘想,如果下次他再來,她要勸勸他,好好讀書,不要再把錢亂花掉。姑娘空下來,常常瞅著那所大學的方向。終於有一次,他們在一家書店裏碰到了。姑娘是去買一本插花的書。小夥子正拿著一套書,和店裏商量,因為錢不夠,他想用一疊餐票作抵押,等回去拿了錢再來贖回,他怕這最後的一套書被別人買走了。姑娘走了過去,替他付了錢。就這樣兩個人開始了交談。談談城市,談談鄉下,談談書,談談花,兩人談得很快樂。
第二天,小夥子來還錢,又從花堆裏取出一枝紅玫瑰付了錢。姑娘把錢退到他手裏:“還是別買了吧?啊?”姑娘的聲音裏似有種不滿,又似一種懇求。想不到,小夥子把玫瑰遞到姑娘麵前說:“這枝花,我是送你的。”姑娘讀懂了小夥子眼睛裏的話,紅了臉龐又紅了眼圈,把這枝玫瑰單獨地插在一隻花瓶裏。
小夥子走後,姑娘想了好久,想了好多,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第二天一早終於把那枝花又插到大玻璃缸裏。小夥子來了望著那隻空花瓶,問她那枝花呢?姑娘淡淡地說,賣了,花又不能當飯吃。姑娘想隻有這樣才能斷了他的心思。她知道她配不上大學生,也知道書呆子氣的大學生不太會掙錢。小夥子瞅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看出姑娘眼眶裏蓄著的淚,默默地走了。自那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再來了。
又一年的一個春天裏,小夥子來了,臉色紅潤多了。他邀姑娘出來,走到另一家花店前。然後他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對姑娘說:“這店是我的,我想請你做老板娘。”
夢一樣的聲音,使姑娘一句話也說不出就濕了眼睛。小夥子告訴姑娘,他大學已畢業,有了一份工作。半年裏,他用每月的工資和每天晚上打工的錢湊在一起租了這家店麵房,開了花店。他說,隻有這樣,他的夢想才能實現。他的夢想,隻是想找一個肯吃苦、肯學習又有愛心的好姑娘做新娘。
新婚之夜,新娘問他,你怎麼會看上我的呢?他說,他是在買了她很多玫瑰後才發現,她是他最後的玫瑰。姑娘擁住了他。他把嘴唇附在她耳畔,輕輕說道,我們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