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多數女孩子一樣,在多星的幻想中,燭光,晚餐,精致的小禮品,浪漫的擁吻,是和心愛的男友過一個甜蜜的生日的充要條件。

“嘻嘻,這家夥現在一定因為我不能陪他過生日而傷神呢……”

邁著貓咪的小碎步,她悄悄地溜到阿傑的臥室門口。

衣服窸窣,幹柴烈火。

這八個字像青天白日一道雷,讓多星有些眩暈了。

“阿傑……我們什麼時候和她說呢……”

“先不要想這些事……來……”

“阿傑……”

“阿傑。”

在一聲聲銷魂似幻影的親昵稱呼中,兀的難得一句這麼擲地有聲。

“多星……不是你想的那樣……”女孩子慌亂地用毛毯遮住自己玲瓏有致的身軀。多星,或許這就是你所沒有的。

“一倩,不用解釋了,”阿傑站起來,結實的胸膛閃耀著健康的光澤,眼睛在注視著多星的時候呼吸的起伏並沒有變得急促,可能不在乎會讓一個人變得格外沉著,“多星,如你所見,都是事實。”

“阿傑,我有什麼不好的麼?一倩,是你主動的麼?阿傑,一定有原因的對不對?我想聽你解釋。”多星以為,以自己的性子,是一定會要一個交代的。再或者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也要扇他個痛快。

“哦。”

然而事實是,這一個字孤孤單單地撐起了整個落幕。

原來失戀並沒有背景音樂,也沒有忽而過境的風吹起荷葉裙的裙擺,漾起漂亮的水波似的波紋。原來不愛一個人的感受就是,我不愛他了。有時候隻在一刹那,心思決絕地像洪水,衝過之後,退過之後,露出的都是斷壁殘垣。

以前在電視劇裏,女主都會楚楚動人地強忍著要流出眼眶的淚水。

而多星,眨了眨略顯幹澀的雙眼,眼神有些遲鈍。盡管她此刻,腦子裏呼嘯而過的,不是北風,而是她曾與阿傑度過的一個個甜蜜的夜晚,和曾與她最好的姐妹一倩細數過的那些女生之間咬耳朵的私房話。

多星不記得她怎樣離開阿傑的臥室,離開阿傑的家,離開這個如果不是阿傑,她一定不可能輾轉過至少三路公車才能到達的離她家很遠的一個陌生居民區。

多星分不清楚什麼叫黃昏,什麼叫傍晚,但是她知道,很多情侶分手都會選擇這個時間,很多人表白或是被表白,也會選擇這個時間。這真是一個神奇的時間。

有時候,可能姻緣也是有輪回的。多星竊以為。

西家分手東家散,南家相好北家斷。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其實也就是這樣而已。

多星隨手撿起一粒小石子,投向居民區綠化帶裏的一片不大不小的鏡麵湖。本以為會漾起柔柔的漣漪,如清風拂麵,襯這良辰,樓上男女纏綿承歡。不想石子入湖深似海,“咚”的一聲便再無沉浮。

她想看看天上的北鬥吧,不巧確有雲朵。就算沒有雲朵,她也不認識北鬥星,也是瞎看。假裝假裝自己是個文藝女青年也就罷了。

就這麼漫無目的地瞎轉悠,也忘了時間,忘了空間。不知不覺踱步到一處小巷子。看這牆裙,也是有年頭的了。隻是巷子人煙雖稀少,卻處處幹淨,即使細小旮旯的地方也不見塵埃。輕輕走過,隻聽得遠處的鴉叫聲。

她突然覺得,她能聽懂鴉叫聲。仿佛是寒山上的鍾聲通報事件似的。

隻遠遠一句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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