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老梧桐(1 / 2)

秋葉落盡,遍地爍金。秋日雖不如春日百花盛開華美豔麗,卻也有大把美景可賞。川香挑的宅子景致極好,且是鬧中取靜,精巧而又不失大氣。宅中一方池水乃是引自城外活泉,由此格外清澈潔淨,水雖深,然水底紅鯉細鱗明晰可辨。不離貪戀這院中安逸,接連幾日與言疏同作息,閑時喂魚遛狗,好不愜意,直言不想走了。

言疏不想理會他,自顧自忙碌。川香被他安排去了別處,能盡心的人手又沒來得及調過來,有許許多多事情,少不得他親自動手。他忙中暇隙想起什麼來,提醒不離一句,“不出幾日,那位天嬌玉貴的小主子就要過來了。你仔細著把一切都打點好了,出了什麼事,我可擔待不起。”

不離把一盆魚食全潑進水裏,忿忿道:“我隻管殺人,這護人的事,為何交與我來做?”

言疏收拾好書信,斜了他一眼,走到門口時回頭告訴他,“其餘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小主子這次若是在洛城出了事,你的腦袋,大概也保不住。”

不離不服氣,上前攔住他,問:“少主如此看中你我,想必也不會為了一個小姑娘,就真要了我們性命吧?”

言疏狠狠敲他一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那不是一般小姑娘,是他妹妹。交給你,是放心你。否則這麼大個天下,找不出幾個得力的護衛?”

言疏事務繁忙,也就不與他多說,前幾日燕塘她們說起要到天兵坊查探,恰巧言疏也有一批器物需要置辦,便寫信約了她二人一同前去。

打開門的時候,恰好看到李飛鸞正站在門口問門仆,“這裏可是言疏言公子的宅邸?”

言疏納罕,仔細回想自己並未與他有過深交,也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他抬頭看看日頭,走出去叫住他:“小公子,今日怎麼得空到我府上來了?”

李飛鸞望見他,喜出望外。他今日來的巧,正趕上言疏出門,否則,還指不定能不能見著。李飛鸞一路小跑著奔過去,跳到言疏麵前時喜笑顏開,說:“我是來感謝你前幾日救了我姐姐性命,若不是你,小弟可真就跌入萬劫不複之地了。”

言疏笑笑,“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飛鸞神思機敏,見言疏略顯焦急,揣度著他是否有要事,便說:“既然公子忙,那我就不打擾了。改日,還請言兄到喚海樓坐坐。”說完臉上又有些失落,“隻是,今日不能見到言公子府上那萬鯉朝天的盛況,實在有些遺憾。”

言疏再笑笑,“美景時時都有,不急於這一時。”

飛鸞點點頭,告辭離開。

濯陽跟在言疏身後,默默看了一眼他離去的背影。他跟在言疏身邊多年,看人的眼光不差,隱隱覺得小公子此行不簡單。言疏卻好似渾不在意,一轉眼上了馬,往天兵坊奔去。

天音閣內香雲嫋嫋,宗政明珠近日除了忙著四處追查闖入本閣的凶手,還忙著打探另一件機密事情。

帝都裏前些日子傳來消息,說是宮中一位貴主丟了,約摸是來了洛城,著令他查明情況,及時回報。

宗政借著捉拿凶手的由頭,把洛城翻了個遍,依然沒有得到半分消息。今早帝都來信催了催,說是他若再找不到,少主就親自前來了。

宗政急得心急火燎,依舊沒有半分頭緒。他暗暗揣測,這事必定是有人在其中插了一腳,否則以他的能力,不會找不著。

宗政明睞聽說哥哥心煩,前來探視。自從李明心鬧了那麼一場,她的臉麵也擱不住了。成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守在家中過日子,詩社也不去,免得聽人說閑話。

推門而進的時候,宗政明珠剛好摔了一盞茶杯,“哐啷”一聲,落在明睞腳下,摔碎的細雪一般。

明睞轉頭命人把帶來的紅滇換掉,換一道平心清火的綠芽茶來。

“哥哥好大的火氣。”

明睞繞過打掃碎片的下人,朝他們使個眼色,示意他們下去。宗政明珠餘怒未消,麵色鐵青拿過一封書信,剛看兩眼就又扔到一邊。

明睞走過去撿起書信,明珠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下麵那些人是怎麼辦事的,在城門口守了幾天,依舊沒見到個人影。如今世子也知道了,隻怕也要過來。”

“這也不怪哥哥,事出突然,那位公主又豈是個省事的?”

哥哥與宮中的人有來往,明睞也是知道的。所以她看了書信,知道丟的是位公主,也沒有太過驚訝。

今上子嗣單薄,除了一位皇子,就隻有兩位公主。大一些的朝陽公主嫻靜文秀,斷不會惹出什麼風波來。剩下的那一位朝明小公主,聽說是在十三歲時才被接進宮中,性子頑劣的很。加之皇帝又格外寵愛,那小公主驕橫起來,簡直無法無天。這次逃出宮中,實在不算什麼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