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跟哪兒呀?我爸是文官不摸槍的,平時不是老說我爸是溜須拍馬上去的嗎?最瞧不起我爸嗎?這壺裏賣什麼藥?”
妞似乎聽出了門道走過來笑道:“叔,我們就拜托你了,你看這山裏太冷了,風又大,我們跟著你,我們相信你。又對佟翠花話:“翠花,放心啊!你爸不是偵察兵出身嗎?一定會來接我們的。佟翠花張大嘴巴,錯愕地望著這兩個胡說八道的人,不再吭聲。
黑臉大漢爽氣一笑:“孩子們放心,叔絕對安全護你們下山,我姓徐,叫我老徐好了。走孩子們,回家去!”大家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呼啦啦,趕緊拿好行李緊緊跟上。袁騰飛走在最前麵和老徐拉著話:“徐叔,我看你這通身的氣派不像是看山人,看山人沒有你這般豪氣,倒是裏的好漢呢!徐叔你不會是徐茂公的後代吧?”老徐哈哈哈大笑:“我就是個沒有文化的漢子,以前犯過錯,勞教過,蹲過大獄,好不容易出來了,才覺得出來更可怕,你就像一塊掉進茅坑裏的石頭,人人嫌棄你,鄙視你,唾棄你,根本無法再重新生活,我就躲到這山裏來了。”
此話一出,袁騰飛心裏咯噔一下:此人果然不是淳樸的山民,蹲過監獄,而且仇恨社會,來著不善,不得不防呢?袁騰飛假裝一笑:“叔,那書裏的好漢,哪個不是犯過錯的,好漢講得是個‘義’字嗎?雖然他們山人放火,但心中忠義二字是不可磨滅的,叔你今天救了我們,就是‘大義’,就是好人。”
老徐聽完此話突然停下腳步,望著袁騰飛,複雜的神色裏顯出一絲溫暖,繼而哈哈大笑:“我一有汙點的人,無論如何努力,也是洗刷不清楚的,就像人們是不會相信狼是不吃人的,年輕人,謝謝你。”
袁騰飛隨著他尷尬的笑著,心裏更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等著他們的是什麼樣命運。不一會兒,大家就看到遠方的一處燈火,在這茫茫的夜色裏,那燈光點燃了大家生的希望,大家多想在暖和的屋子裏,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喝一杯熱水,吃一碗熱飯。大家歡呼著向燈光跑去,隻有袁騰飛心事重重的,默默地跟在後麵,慢慢走去。
屋子雖然不大,但裏外分了兩間,地板是木頭拚起來的,當地人很少用木頭做地板。陳設也很簡單,但很幹淨,很整潔,炕燒得暖暖的,一進屋大家就解凍開來,大家爭搶著上了炕,脫掉濕乎乎的鞋子,外套,在這冰天雪地,沒有人煙的地方,這似乎就是他們的天堂。老徐招呼著他們,端出了幾個大碗,和一個暖水瓶吆喝道:“孩子們,先喝點兒水,我給大家整點吃的。”說著就挑門簾進了裏屋,袁騰飛趕緊跟過去:“叔,我來幫你吧,這麼多人的飯呢!”
老徐趕緊用手一擋,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回去,我一個人可以,你招呼這些城裏的學生。”袁騰飛還想伸頭去探個究竟,被老徐厚實的身體遮得個嚴嚴實實。隻好做罷,但心裏依然忐忑,總覺得要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該來依然要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由他去吧,瞎擔心也沒有用,或許是自己太小心了,太在乎這些人的安危了。袁騰飛突然放下心來。
不一會兒飯好了,玉米碴子粥,和白麵烙餅,幾碟鹹菜,老徐笑嘻嘻地望著他們說:“山裏人,沒啥好招待的,管飽。”這時袁騰飛才看清老徐的臉,這張臉那麼熟悉,即使是大胡子擋著,那雙眼睛似乎在哪裏見過,袁騰飛努力在腦海裏收尋著,一個可怕的猜測在腦海裏閃現——太像了,這和大街小巷貼著的公安局要抓的通緝犯太像了,尤其那雙眼睛。雖然袁騰飛對通緝犯的臉已經模糊不清,但那雙眼卻清晰地刻在自己的腦子裏。袁騰飛的腦子“轟”得一聲,眼前漆黑一片,靈魂似乎出竅,同學們影子開始模糊,聲音也漸行漸遠,袁騰飛使勁搖搖頭,這個世界又逐漸清晰起來,他默默地低下頭,手裏的白麵餅猶如一塊難以撕爛的抹布,袁騰飛用盡力氣撕咬著。佟翠花大笑著:“看呀!袁騰飛是不是被狼嚇傻樂呀!”袁騰飛狠狠瞪了她一眼,心裏想著:“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大禍要臨頭了,一會兒讓你哭都沒有聲音。天哪!這難道真的剛出龍潭又要入虎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