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循聲望去,隻見當先一人身穿藕紅衫子,容顏秀美,正是沈青璃到了。在她身後,又有一對中年夫妻,卻是沈天河,孟非煙二人。平凡見這三人到來,趕忙支起身子,顫顫巍巍的在床沿跪下,叫道:“弟子拜見師父,師娘!”
孟非煙見了平凡,趕忙說道:“孩子,你身上有傷,還不快些起來?”說著伸手便要去扶。沈天河臉色一沉,喝道:“師妹且慢!”孟非煙愕然抬頭,問道:“怎麼?”
沈天河上前兩步,冷笑道:“平大俠,你不是很有本事麼?怎麼現下卻身受重傷,躺在了這裏?”這“平大俠”三個字咬得極重,顯然頗有譏刺之意。平凡臉上一紅,說道:“弟子不敢。”
“不敢?”沈天河冷哼一聲,說道:“你還有什麼不敢?出手維護敵人,當麵頂撞長輩,這樣的事情你都敢做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若不是你清玄師兄瞧在我的麵上留了幾分力氣,你便是有十條性命,也早該送了!”這一番話直說得平凡麵紅過耳,再也抬不起頭來。
孟非煙見了平凡模樣,不由得心生憐惜,當下扶起平凡身子,柔聲道:“師兄,你罵也罵得夠了,這就算了吧。這孩子身受重傷,該當臥床靜養才是。憑你要打要罵,也得等他身子好了再說。”
沈天河怒氣兀自未息,指著平凡鼻子罵道:“師妹,你也別盡是護著他,這小子如此膽大妄為,倒真不如讓他死了的幹淨!”平凡聽他說到死字,再也按捺不住,大聲叫道:“請問師父,弟子如何膽大妄為了?”
沈天河道:“你如此不敬師長,視性命有如兒戲,還不是膽大妄為麼?”
平凡答道:“我瞧圓真師兄死得冤枉,這才仗義執言,想要和清玄師伯討個說法,如何算是膽大妄為?師父也曾教過弟子,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請問師父,到底是師父錯了,還是弟子錯了?”
沈天河罵道:“你還頂嘴!信不信我馬上趕你出去?”
平凡強忍怒氣,磕頭道:“弟子無能,還請師父師娘責罰。”他隻說自己無能,卻不說知錯,那便是倔起性子,拒不認錯的意思了。沈天河見他如此倔強,登時臉色一黑,氣得連鼻子也歪了。
孟非煙伸手將他扶起,溫言道:“孩子,誰說你無能了?其實,你是咱們牟尼堂最優秀的弟子。你師父之所以罵你,倒不是怪你沒什麼本事,隻是覺得你不該胡亂為人出頭,以致傷了自己。若是他當真怪你,今日也就不會前來看你了。他本是一番好意,隻是口裏沒個遮攔,你也莫要放在心上。”說著,向沈青璃使了個眼色。沈青璃會意,連拉帶推的把沈天河推了出去。
沈青璃回到房中,卻聽孟非煙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十七這孩子身世可憐,如今又身負重傷,璃兒,你可要好生照顧師弟,莫要讓他再受了風寒。”沈青璃答應了。沈天河又回頭吩咐了幾句,留下了兩瓶新藥,與孟非煙先行去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平凡隱隱聽到沈天河罵道:“他們把十七害成這副模樣,居然還要他七天後上場比試,這不是成心要他的命麼?”話聲雖然嚴厲,然而言語中的關切之意,卻也表露無遺。平凡聽到這些話語,心中不禁一暖,暗想:“原來師父表麵冷冰冰的,其實心裏也很關心我呢。”
正想之時,胸口傷處忽然一痛,接著陡然一涼,胸口煩惡之意竟然大減。平凡抬起頭來,隻見沈青璃右手沾藥膏塗抹之處,了一大團水藍色的藥膏,正在自己胸前塗抹。冰冰涼涼的好不舒服。平凡自記事起,從未與年輕少女有過如此近距離的肌膚接觸,此時胸口與她掌心相貼,感受到的,盡是她那滑膩膩的肌膚;鼻中聞的,也全是滿滿的女兒香氣,霎時之間,竟似身在雲端一般。沈青璃為他著好上衣,忽然間展顏一笑,說道:“十七,你的傷勢沒好,該當好生休養才是。爹爹媽媽一早說了,在你養傷的這些時候,要我來服侍於你。盡你要吃什麼,喝什麼,隻管來對我說,我自會吩咐廚房為你做好。”平凡眼圈一紅,心道:“我還要什麼?師父師娘一片苦心,我又如何不知?你又這般待我,我便是立時為你們死了,也是甘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