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崖來,隻見青山疊翠,綠草如茵,道旁繁花似錦,溪流淙淙,原來自家閉關一十三年,出來時已是仲春時節。正自感慨,忽然間一陣山風吹來,拂動花香,令人一聞之下,俗念頓消。如畫美景,似水流年,令他不由得停住腳步,一時之間,竟看得有些呆了。
等他回過神來,赫然見到數裏之外,秦羽身子半偏,以手支頤,兩片嘴唇不住翕動,似乎正在說著什麼。眼見他神色肅然,眉頭蹙起,平凡登時大感起疑,當下將法力運至雙耳,想要聽他到底說些什麼。
哪知一聽之下,登時吃了一驚,原來他所聽到的,竟是:
“好徒兒,你行事可得小心一些,莫要被那小子發覺了!”
這個聲音,平凡可說再熟悉不過,正是多年不見的百損道人的口音!
眼見微微一笑,說道:“師父放心!那小子果然是個天生的修道材料,十三年來,從未出過山洞一步,咱們這番計較,他決計不會知覺。”百損道人哼了一聲,說道:“雖是如此,一切還當小心,可別功虧一簣,被他瞧了出來。”秦羽笑道:“多謝師尊點醒,羽兒謹記在心便了。”
平凡聽到這裏,登時大吃一驚,從二人口氣聽來,似乎已然布下了一個極大的陷阱,正張羅著想要對付自己。隻是在他心中,此時還有一個疑問未曾解開:“以百損道人法力,想要擒我殺我,都已綽綽有餘,為何還要設下陷阱,用這等卑鄙手段應付於我?難道...他還有什麼更大圖謀不成?”
想到此處,心中不禁微感顫栗,隱約之間,似乎察覺到了一個極大陰謀,但陰謀內容,他卻一無所知,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此時在他心中,更加浮起了這麼一個念頭:“我與百損道人無冤無仇,更對他有救命之恩,怎的這人如此涼薄,竟連自己的救命恩人也要出手加害?此人心思,當真惡毒!”
一念方罷,又聽秦羽接著說道:“師父,倘若那小子十分倔強,堅持不肯吐露實情,或是此事傳入昆侖派的耳中,那可怎生是好?”百損道人冷笑一聲,陰惻惻的道:“你若害怕,那就別去。將來等我等我得了好處,你可莫要眼紅。”秦羽見他發怒,不敢再說,過了半晌,才道:“弟子不過隨便說說,還請師父勿要見怪。”百損道人哼了一聲,冷冷的道:“昆侖派自古以來,便是天下道門第一大派,門下高手,當真不計其數。此事萬一泄露出去,後果自然不堪設想...”說到這裏,忽然間輕歎一聲,續道:“不過天下之事,又豈能盡如人意?眼看本座大限將至,若是再得不到九轉離合丹幫助奪舍,便隻有勉強奪舍這一條路可選了。咱們這一次向他出手,本來就是孤注一擲。要是運氣好,等我得到了那顆仙丹,再來個殺人滅口,毀屍滅跡,豈不幹脆?到時就算昆侖派興師問罪,我也可以推得幹幹淨淨。”
平凡聽到此處,不由得機靈靈打個寒戰,霎時間隻覺一顆心也仿佛墜入了冰窟之中。耳聽得百損道人接著說道:“再說,等我奪舍成功之後,自然壽延萬載,那時再要練就元神,起碼也有了九成指望。待我元神大成之後,我便再也不用受那臭婆娘的挾製,到時你還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麼?”秦羽聞言,登時眉飛色舞,笑吟吟的道:“你說話可得算數,不許反悔!”百損道人哈哈哈一笑,頗有幾分yin猥的道:“我的兒,我的心思,難道你還不明白麼?”秦羽臉上一紅,嗔道:“呸,你的心思,我怎知道,好稀罕麼?”神色之間,顯得嬌柔無限,媚態十足。平凡遠遠瞧見,隻覺胃中一陣翻滾,險些嘔了出來。
二人說笑一陣,百損道人臉色忽轉凝重,正色道:“羽兒,為了大事早日得成,這幾日還得勞你多盯緊些,直到計劃成功,奪到九轉離合丹為止。這幾日裏,你可小心些兒,千萬別露出絲毫馬腳。”秦羽含笑應了。
過得片刻,隻聽秦羽說道:“師父,等到咱們擒住了他,你還得答應我一件事。”百損道人問道:“甚麼?”秦羽道:“方才我聽你說,那昆侖派乃是道門第一大派,既然如此,修真典籍必然甚多,若是有什麼厲害法訣,不妨也逼他一並吐露出來,到時咱們二人合藉雙修,共注長生,豈不妙哉?”
百損道人一聽,登時大喜,忙道:“正是,正是!我一心隻想長生,怎麼竟把這事忘了?這小子既是昆侖弟子,又敢孤身闖入蠻荒,又豈會沒有一兩件寶物防身的道理?好,那便依你所言,隻等咱們擒住了他,再來慢慢處置!”秦羽笑道:“多謝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