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
卻說平凡率眾歸降之後,心中十分納悶,無雙公子見他模樣,知他心頭不忿,於是隻字不提戰場之事,盡拿些笑話兒來開解。平凡性子雖然樸拙,然而修道有年,人情事故,不知比先前通達了多少,心中暗暗感佩,先前戰敗的那股屈辱,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行不數裏,前邊忽然閃過一彪軍馬,領頭一名黃袍將軍翻身下馬,抱拳道:“敢問這位,可是新來的平將軍麼?”平凡見他神色恭謹,點了點頭,在馬上抱拳答禮道:“不敢,正是在下。在下領兵無方,妄稱將軍,讓閣下見笑了。”那黃袍將軍聞言,微微一笑,說道:“將軍道法精妙,統兵有方,又何必過謙?末將張衡,奉我家主公之命,有請平將軍入帳相見。”說罷,右臂一揮,命眾軍讓出了一條道來。平凡正猶豫間,忽聽無雙公子嗬嗬一笑,說道:“主公有請,我等自當遵從,平將軍,你說是吧?”平凡無奈,隻得拱手為禮,一馬當先,向中軍大帳馳了過去。無雙公子微微一笑,催馬隨後趕上。那黃袍將軍自去調撥人手不提。
二人一路行來,隻見前邊遊騎來去,絡繹不絕,個個都衣甲鮮明。見了二人,紛紛下馬行禮,禮罷,方才上馬離去。平凡見眾人規行矩步,禮數嚴謹,心中登時凜然。正行之間,無雙公子伸手向遠方一指,道:“平兄,再翻過前邊那座山頭,便是我軍主營了。今日你來得真巧,明日一早,咱們這裏有一場好熱鬧看。”平凡掛念手下將士,隨口問道:“什麼熱鬧?”無雙公子道:“明日是演武日。這一次神機、神武兩營拈著了鬮兒,正好在三軍之前操演武藝。且看那一個運氣好,奪一個統領、都尉來做做。”
平凡聞言,心中頓時一驚,暗道:“你說明日操演軍馬,又是何意?難道因我新近歸附,放心不下,因此要給我個下馬威麼?”他心中嘀咕,臉上兀自不動聲色,淡淡的道:“是啊!這可巧得很了,正好我新來不久,看看能否撈個統領做做。”
無雙公子聞言一笑,說道:“平兄說笑了。憑你這身本事,莫說隻是一個小小統領,便是要做三軍主帥,隻怕也是易如反掌。再說,我既將統帥之位讓了出來,平兄自然毫不費力的成了這四十萬大軍的統帥,又何必紆尊降貴,去爭做一個小小的統領?”平凡奇道:“咦,難道統領的官職很小麼?”
無雙公子嗬嗬一笑,說道:“要說統領這一職麼,官位也不算小,不過與這四十萬大軍的統帥一比,卻又算不得什麼了。咱們這些軍馬,最低一等的稱作十夫長,手下管著十名軍士;往上一級的,以百人為一組,稱為百夫長,雖然手下有一百名士兵,不過直接歸他管的,卻隻有那十名十夫長罷了。從百夫長往上,分別是都尉、統領、偏將、都統、大元帥,大抵是相差一級,手下兵馬便相差十倍,既方便管理,領軍作戰時也能如臂使指,威力大增了。像平兄這樣的的,職位屬於都統一級,若是再去政令來做,豈不是大降身份了麼?”平凡點了點頭,答道:“原來如此。”心中卻道:“怪不得我看他們一個個軍容整齊、令行禁止,原來在這中間,竟然還有這多門道。相比之下,我手下的那些兵士雖然勇猛,卻隻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二人談談說說,翻過了一座山頭,隻見前麵一隊騎兵急馳而來。無雙公子笑道:“平兄,原來中軍的先遣隊到了。”平凡點了點頭,隻見那隊官兵都是一色彪形大漢,身穿鐵甲、手執長戈,模樣著實威武。這隊兵馬行到近處,齊聲吆喝,同時下馬,分立兩旁,說道:“恭迎平大帥!”平凡欠了欠身,抱拳道:“不敢!不敢!”
眾兵士行禮已罷,紛紛起身,向前讓出了一條道來。平凡有了先前一次經驗,這次便不再拘束,伸手一提馬韁,當先奔馳而出,眾軍士跟隨其後。
等翻過了第二座山頭,又是一隊軍馬來接。如此一連翻過了五座山頭,來了五支兵馬。平凡一路行來,心中忍不住暗暗想道:“瞧這架勢,看來真是把我當做貴賓來迎接了。想不到我這麼一個敗軍之將,居然能受如此禮遇。看來他們的那位主帥,倒也真如無雙公子所說,是個求才若渴之人。也罷,也罷,倘若此人所謀,不是什麼禍害人間的大事,我便歸順了也自不妨;若是他恃強硬逼,我便傳下號令,命王道乾將他擒住了再說。”計議一定,心中登時坦然。
前行一個多時辰,隻聽得人聲馬嘶,不絕於耳,原來中軍大帳已在眼前。蒼茫夜色之下,隻見營外熒光閃閃,更不知隱了多少軍馬,方圓數千裏內,盡數籠罩在一片沉沉黑氣之中。他見了這多人馬,不由得吃了一驚,心道:“今番可真進了龍潭虎穴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