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話之間,平凡已然衝過了第一重大羅天幻境,來到額第二重清微天幻境之中。那大羅天中金碧輝煌,燦爛華美,直如仙境也似;而這片清微天幻境,卻是一片混沌,不辨道路,直如天地未開、混沌未分之時一般。他運起法力,極目尋訪道路,仍覺一片昏暗,始終沒有絲毫頭緒。無奈之下,隻得扶牆而走,一步步向幻境深處行去。
他一邊行走,心中一邊默默想道:自從我結丹以來,法力早已練得極深,往往隻需稍一動念,便能望穿數十裏遠近,怎的一到這裏,就變得毫無用處起來?莫非這座幻境,竟都是真實景象不成?”
想到此處,他的心中登時一動,當下把手一揚,將太清靈寶符祭了起來。那符籙一現,立時放到萬道金光,在空中不住跳躍,平凡伸手一指,一聲喝斥,那符籙頓時化作了一道金色漩渦,一股腦的將身前雲氣吸了進去。約摸過了頓飯十時分,眼前景物漸漸明朗,現出了一座突兀而起、直插天際的巍峨高山。
他見了高山,心中反而歡喜起來,暗道:“前邊既有山川,想必定有道路可以通行,我且翻過山去,再看前方有何吉凶。”一念及此,趕忙把足一頓,踏了一團潔白雲朵,如風般向山上飄去。
前行三四百裏,那山始終若即若離,連半點也未接近。平凡見狀,不由得焦躁起來,當下把手一揮,將七星龍淵祭了起來,大袖飄飄,上了飛劍,一路向高山急掠而去。
他這一上飛劍,飛遁速度頓時快了十倍不止,不一時便已飛出了兩千餘裏。可是奇怪的是,無論他如何催動法力,加速前行也好,那山始終不即不離,距他有十餘裏遠近。他見了 這般情狀,不由得大感訝異,心道:“怪哉!按說那山乃是死物,絕無自家生出兩腳逃走之理,可是我怎麼追它不上?難道我當真累得狠了,以致於老眼昏花了不成?”
一想到這個“累”字,他的腦中頓時一陣發悶,似乎接連操勞了數十天一般,病懨懨的提不起勁來。他心中一凜,正要打起精神,哪知心念甫動,便覺眼前突然一黑,不由自主的昏睡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睜眼看時,隻見明月在天,薄雲低沉,原來已是傍晚時分。遊目四顧,隻見自身所處的,赫然是一座幽穀,四周鮮花綻放、古木森森,竟是一處絕佳勝景。身前不遠之處,更有一條 小溪奔騰而過,卷起一朵朵潔白的浪花。
一切,顯得如此靜謐而安詳!
仿佛--
他突然從爭鬥中解放出來,置身於一座世外桃源!
此情此景,顯得如此不真實,甚至讓他以為,自己莫不是睡糊塗了,連腦子也壞掉了不成?
倘若這一切是真,那也未免太過詭異!
過了良久,他終究還是從呆怔中回過神來,拍了拍兀自有些混沌的腦袋,負了長劍,大踏步向小溪走去。
他來到溪邊,打水洗了把臉,這才緩緩起身,向穀外走去。越過幽穀,身前地勢驟然開朗,現出了一座荒山。這座荒山並不甚高,地勢卻險,虎嘯猿啼,鳥語間關,倒是生機勃勃,十分熱鬧。他這時早已凝成金丹,也不懼這些狼蟲虎豹,隨手一整衣衫,大踏步向山上行去。
入得山來,眼前地勢陡然一變,露出了一片十分陡峭,黑越越的蒼茫群峰。群峰之頂,卻是一片銀裝素裹,琉璃世界,與昆侖群峰一比,雖無那般孤高清越,卻也另有一番奇崛氣象。這少年賞玩片刻,便想起正事來,當下攀藤附葛,一路向山頂爬去。
忽忽一晃,便是幾個時辰過去,那山卻似永遠沒有盡頭,怎麼也無法翻越。更令他鬱悶的是,經過了這幾個時辰,天色也漸漸由晴轉陰,雲層之中,無數電蛇來回鑽動,似乎轉眼之間,便有一場大雨要下。他見了這般情景,不由得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
“如今天色已晚,山黑路滑,冒雨趕路,隻怕並非上策,不如還是找個山洞,等天明了再出山去罷。”
一念方罷,便見空中電光一閃,伴隨著轟隆隆幾聲劇烈雷響,無數黃豆大的雨點打了下來。回頭看時,隻見群山皆碧,雨幕生煙,實是天地間罕見的一幕奇景。
他駐足片刻,正要尋個山洞落腳,忽聽得半空中仿若打了個霹靂,一頭兩丈來長,花紋斑斕的吊睛大蟲虎吼一聲,猛地向他立足之處撲來。他見了大蟲,不由得皺了皺眉,反手一劍,向那大蟲頸間刺去。那大蟲見了劍光,一聲虎吼,一個倒翻筋鬥,險險避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