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那少年應了一聲,長吸口氣,緩緩在原地坐了下來。三清童子點了點頭,暗暗將自身法力傾瀉而出,注入那少年體內。那少年默默存神,將這股外來法力存入丹田,遊走全身,漸入物我兩忘之境。
與此同時,素問也站了起來,伸手捏個法訣,口中念念有詞,額頭之上,一粒粒汗珠滾將下來,霎時間浸透了一大片衣衫。
良久,良久。
素問忽然雙眼齊睜,臉上神色凝重無比,一伸手,一道符印疾飛而出,沒入了徐渭體內。符印入體,身周粉末頓時大放光明,仿佛一個乳白色的巨大光罩,將徐渭的屍身罩在其中。
沒過多久,徐渭屍身忽然一動,竟似突然活了一般,平平向空中飛去。在他體內,有一道道五彩光華不住亂竄,發出陣陣“吱吱”慘叫,慘叫聲中,一張張人臉浮現出來,和著室內陰慘慘的白光,顯得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忽然之間,從徐渭天靈蓋上,衝出了一個小小人形,口中不住吱吱怪叫,拚命向空中升去。約摸升到四五尺處,忽見素問伸手一指,光罩中一道白光射將過來,頓時把那人形打翻在地。那小人吃了個虧,似知不敵,尖叫著向光罩的另一頭飛去。素問微微一笑,仍是隨手一指,那小人“吱吱”一聲,落荒而逃。
如此往返數次,那小人始終無法突圍,隻得吱吱一聲怪叫,仍舊鑽入徐渭體內。素問見它回轉,也不來追。那少年瞧得有趣,登時轉過頭來,問道:“素問,這是什麼?”素問笑道:“大哥,這時三魂七魄的天魂。”那少年奇道:“天魂?這又是什麼東西?”
素問沉吟片刻,答道:“傻哥哥,這世上的生靈,無論人獸也好,草木也罷,都有三魂七魄隨身。死去之後,肉身腐朽,魂魄仍在,隻等到了地府,經過了十八位冥王審判,自然各歸其位,自顧投胎去了。一個人若是死於非命,倒也罷了,隻須魂魄完整,將來未必不能重生為人,將一切重新來過。若是三魂不全,七魄殘缺,那人若非先天不足,壽命不長;便是瘋子傻子,痼疾纏身,絕無一個正常之人。我們與人賭鬥之時,往往以魂飛魄散為最高賭注,便是由於這個原因了。”
“哦,原來如此。”
那少年聞言,點了點頭,道:“原來所謂魂魄,其中還有這個道理。”
“可不是麼?”
素問抬起頭來,續道:“所謂三魂,指的是天、地、人三個主魂,此三魂者,暗合三才之數,以演先天大道。隻是三魂脆弱,不及七魄這般穩固,故而在我醫家看來,可稱之為陰神。而我們常說的七魄,卻是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又稱作喜、怒、哀、懼、愛、惡、欲。若把三魂比作陰神,則七魄便為陽神,一旦水火既濟,陰陽交泰,陰神、陽神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則稱之為元神。修道之人一旦修煉出元神,那便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成為這世上修道人中最最頂尖兒的角色。傻哥哥,你這回可明白了麼?”那少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好像懂了,又好懂。好妹子,你再教我一些兒吧!”
素問聞言,臉上微微一紅,正待再說,忽然間隻聽光罩中“霹靂啪啦”一陣巨響,有五六個彩色光點飛了出來,在光罩上打得劈啪作響。素問聽得聲響,趕忙回頭,原來光罩之中,已有五條魂魄飛了出來,口中不住“吱吱”尖叫,在光罩在亂抓亂撞。
“不好!”
素問見狀,不由得大吃一驚,匆忙之下,隻得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了上去。那光幕染了鮮血,頓時一陣白光閃動,將所有血光盡數吞噬了進去。隨後,隻聽光幕中“嗡嗡”一聲長鳴,無數白光驟然亮起,便如一隻隻無形的大手,飛快的將光罩中所有光點悉數擋了下來。那五個光點一擊無功,盡皆散開,就像一支支散兵遊勇,在光罩總四處亂竄起來。素問咬緊牙關,目光炯炯,一瞬不瞬的盯著光罩,兩隻小手此起彼落,始終不讓一條魂魄脫身。
“小子,這丫頭快撐不住了,快上去替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三清童子忽然眉頭一皺,大聲道:“快去!你若遲了些許,隻怕會有終身之憾。”那少年一聽,登時吃了一驚,忙道:“什麼?”三清童子聞言不答,隻是抬起了手,向素問指了指。那少年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見素問身子發抖,汗如雨下,顯然已經到了十分危險的關頭。他一見這般情狀,哪裏還忍耐得住?三兩步搶將上去,扳過了她的身子,柔聲道:“好妹子,讓我來吧。”素問搖了搖頭,道: “傻大哥...我...不礙事的...”一言未畢,忽然間身子一歪,倒入了那少年懷中。
那少年抱著她站了起來,在空地上立定。隨後,隻見他放下素問,望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色,目光久久不願離開。火光下隻見他蹲下身子,望著兀自昏迷的女子,一股異樣的情愫,緩緩在心間暈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