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隻見一個昂藏九尺,神情彪悍的中年漢子走了過來。素問回頭望去,隻見那人四十來歲年紀,麵如鍋底,下巴上生了一叢亂草也似的胡子,身上批了一見烏油油的寬大袍子,令人一見之下,便生畏懼之意。素問見了那名漢子,撇了撇嘴,問道:“你是這兒的老板麼?”
那漢子走近前來,抱拳道:“某家別勒古台,正是這家鋪子的主人。適才聽姑娘言道,想要一次性購買五十頭駱駝,不免有些好奇,因此鬥膽一問,不知姑娘奉告麼?”素問秀眉一挑,淡淡的道:“我愛買著玩兒,你管得著麼?”
別勒古台聽了,也不生氣,點頭道:“是,是!姑娘愛買著玩兒,小店自然管不著。可是出了玉門關,前邊便是大漠。大漠中馬賊橫行,他們來去如風,凶殘無比,又最愛挑落單之人下手,姑娘你們這邊隻有兩人,又一次買了五十頭駱駝,貿然出關,隻怕不大穩便。”
素問一聽,點頭道:“嗯,這話倒也有理。依你之見,我們又當如何?”別勒古台沉吟片刻,說道:“依某家的意思,二位若不急著趕路,不如暫借尋個地頭住下,等關內來了商隊,某家再來隻會二位一聲,到時二位夾雜在人群之中,可就穩當得多了。”素問聞言一笑,說道:“可是你怎麼知道,關內何時要來商隊?若是他們十天半月不來,我們豈不是要等個十天半月?”別勒古台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不用!最多明日,便有一支大商隊到來,二位再花些銀子一番,隻說是行路的客商,他們必然答允。”素問一聽,不禁越發奇了,因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
別勒古台嗬嗬一笑,說道:“姑娘,我們做這一行的,全是靠販賣馬匹牲口過活,若是連這點消息也不知道,豈不早就餓死了麼?”素問報以一笑,說道:“好,算你說得有理。不過我們這些駱駝,我們的確趕著要用。唔,當家的,我先付你三百兩銀子的訂金,明兒一早再來取貨,你看如何?”別勒古台尚未答話,便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叫道:“且慢!”
素問愕然回頭,隻見身後十餘道劍光疾飛而至,接著隻見十餘名身穿天藍道袍,腰懸長劍的少年男女走了過來。當先一人身材高挑,容貌極美,瞧模樣卻隻十五六歲年紀。在她身後,兩列男女一字排開,舉止之間,顯得極有法度。
素問見了藍衣女子,微微一笑,說道:“這位妹妹長得好俊,不知你叫我有何貴幹?”藍衣女子哼了一聲,也不答話,徑自從她身旁走過,大踏步來到別勒古台身前。素問見她如此無禮,不由得暗暗恚怒,臉上兀自不動聲色,緩緩退到那少年身旁。
藍衣女子走近前來,一伸手,將一張三百兩黃金的金票往桌上一拍,冷冰冰的道:“當家的,你這裏所有的駱駝、馬匹,本姑娘全都要了,叫你們管事的打理一下,我們馬上就要!”
別勒古台見了金票,不由得也是一愣,過得片刻,忽然間右手一伸,將金票推了回來,淡淡的道:“這位姑娘,本店駱駝,早已被那位姑娘...”說著向素問望了一眼,續道:“訂了,馬匹雖然還有一些,卻值不得這個價錢,這筆生意,某家接不了。”藍衣女子柳眉一豎,喝道:“當家的,送上門的生意你都不做麼?”
別勒古台搖了搖頭,淡淡的道:“送上門的生意,某家自然想做。可是某家與這位姑娘有言在先,她已經定下了小店駱駝,別勒古台雖是粗人一個,卻也懂得‘信義’二字,姑娘之言,恕難從命!”藍衣女子重重的哼了一聲,怒道:“你不就是要錢麼?她出多少,我出十倍的價錢,夠不夠?”說著又從腰間法寶囊中摸出一疊金票,“啪”的一聲砸在桌上,道:“這裏是五千兩金票,你點一下!”
“抱歉!”
這一次,別勒古台竟是看也不看,一伸手,再度將金票推了回去,沉聲道:“姑娘,別勒古台做買賣,向來隻以誠信為先,既然我與那位姑娘訂下約定,除非她自己不要,否則就算你出再多銀子,這些駱駝也是不賣!”
如此一來,旁觀眾人盡皆嘩然。
要知五千兩黃金,市價幾乎抵得上二十五萬白銀,便是公頃貴族,等閑也拿不出這多銀兩,別勒古台放著這麼大的生意,真是瘋了。外圍一些牛馬販子見了,紛紛叫道:
“這位姑娘,我家也有上好的駝馬,隻要三十兩黃金一頭,你要不要?”
“我的隻要二十兩!”
“十五兩!”
......
一時之間,競價之聲此起彼伏,將原本十分冷清的馬市,一下子烘托得熱鬧了起來。
“師姊!”
一片擾攘之際,忽然又一個怯生生的男子低聲叫道:“他們手裏也有騾馬,不如我們去別家買罷!”說話之人十個十四五歲的小道士,眉清目秀,說話時弓著身子,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眾人一聽,叫得更加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