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淩天行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離隱完全顛覆了她對皇家貴子的印象。
除了逃離遠離,她別無他法。
可是剛剛,他對她說對不起。
原來習慣了順暢,習慣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時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都可以當做借口,一句沒控製住就想彌補過錯,這便是殿下的特權,換做宮裏的任何女人,都會原諒他們,甚至引此為傲。
可淩天行不是……
她接受不了那樣的他,她不能!
即使離隱在淩天行最難過的時候,選擇了信任,讓她有過一絲慰藉……
淩天行不知離隱此刻心中所想,屏氣凝神後,感受到他貌似想靠近,卻又不敢向前的糾結慌亂,心裏一陣陣不明。
是什麼促使他屈尊向她道歉,又是什麼使他如此慌亂?
淩天行看著離隱焦灼的目光,那裏麵似乎透著深深的哀怨。
然而那一瞬間,她馬上別過臉去,她……
她深知自己的內心,不想去讀懂那裏麵的東西。
離隱見淩天行除了盯著他看,沒什麼別的反應,急得抓耳撓腮,以為她是怪自己來的晚了,便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本殿下在母後那裏盡孝,今天才被放出來,剛聽說你暈過去就著急趕來了。”
“……”
“那個……你臉色不好,嘴唇也沒有血色,需要大補補,想吃什麼,本殿下讓人給你做?”
淩天行見他完全放下了皇子的架子,像著急忙慌地關心受傷的妹妹一樣,自己還有些莽撞,卻時刻擔心妹妹吃不好、擔心她受到一點點傷害,那種率真的模樣讓她心裏暖烘烘的。
要是真有這麼一個哥哥,倒也極好。
哥哥……
她從前就有這樣一個哥哥,但是現在,她還有沒有?
心裏低落地動了一下,她淡淡道:“不用了,謝殿下,奴婢的傷不重,殿下別擔心。”
離隱眼裏閃過一道緊張的光芒:“太醫這麼說的嗎?不重的話,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本殿下去叫太醫過來。”
說著他就要出去,淩天行急得伸手一拉,卻拽住了他的衣角:“別——殿下,真沒事,小傷而已,奴婢是今天剛醒,還沒恢複好臉色才會難看的,殿下千萬別這樣大張旗鼓了。”
上次離隱大張旗鼓地幫她向雪歡告假,攪得唐心閣炸開了鍋,所有人都把焦點對準了她。
韻紅對她苦大仇深的樣子她至今還曆曆在目,哪怕這麼久以來,韻紅跟水玉鬧得那麼僵,那麼狠,彼此互視為仇人,淩天行也從未見過韻紅對水玉露出那等神色。
而那天,韻紅就那麼痛恨地看著他,惡狠狠地,仿佛在川蜀的荒外遇見的猛獸,雪亮的雙目在漆黑的山嶺間尤其令人驚俱。
秉著安穩出宮的信念,進宮之後淩天行低調隱忍,說穿了就是向來逆來順受,不過還好,沒遇到什麼特別難忍之事,雖然苦了些,好歹她能接受。
可韻紅聯合其她人針對她一事,總不能就那麼過去……
“你在想什麼?”
一雙漆黑的眼瞳近在咫尺,晃得淩天行一驚。
“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