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脫險了。
可她心亂如麻,腦子裏恍然如同一團漿糊,不知思考為何物。
發燒。
煎藥。
灌藥。
易承書親自喂藥!
她給他惹了那麼大麻煩,發生了那麼多兒事,她居然一件都不知情。
難怪昨夜睡得那麼沉,渾身發燙也沒勾起她一絲注意,可沒想到在夢裏也是那麼的跌宕起伏,身邊的人忙碌了一早上她渾然無覺,原來醒來時自己嘴裏的苦澀由此而來……
她下意識舔了下唇,睡醒後一直沒有喝水,唇瓣上現在還黏著湯藥的碎漬,可她此刻已經感覺不到任何苦味兒了。
她輕觸幹唇,不知怎麼的,她竟混蒙蒙的產生了一種幻象,仿佛她的手撫摸的不是自己,而是……
淩天行胸口一顫。
如果不是從易承熙嘴裏聽到那番話,她根本不會相信那個曾令她害怕,把她關在暗房裏一天一夜的易承書,那個讓她麵對張牙舞爪的水玉的毫無憐憫之心的三殿下,居然會親自……給她喂藥……
默默地縮在桌腿邊,她的心裏五味雜陳,易承書的樣子在氤氳的輕煙中慢慢浮現出來,在她眼前晃來晃去,五官深刻而俊美,似精雕細琢的精品,而這一刻,她對他的感覺不再是恐懼,以往想要逃離的那種欲望慢慢地,一點一點的從她的心裏消散。
這是他對她的關心嗎?
她和白絮藍依不同,沒有像易承熙所說的自幼服侍易承書的情誼,哪怕她沒有親眼見過易承書如何待她們,就憑她們兩個拒絕封凝的要求、在麵對易承熙找茬時遊刃有餘也能猜得出一二來,在易承書跟前兒她們很吃得開。
可易承書為什麼會給她這樣的榮幸?
她幾乎平泯的呼吸終於複活了,可也被易承書給她的突如其來的“榮幸”亂了心緒,直到透過桌腿間的縫隙看到白絮和藍依逶迤飄動的裙尾。
“林月夜你怎麼躲地上了?王爺要是真進來找你,這桌子可擋不住你啊!”
“……”
“林月夜?你臉色那麼難看,是不是還不舒服?”
一隻溫暖的手覆在淩天行的額頭,把她混亂的思緒捉了回來。
“白絮姐,我沒事。”淩天行無力地低喚了一聲。
“不燙了,但你還是快去休息吧,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殿下費了半天勁才把一碗藥喂下去,你不趕快好起來,怎麼對得起他?”
聽到白絮親口承認,淩天行更加來了精神:“真的是他?”
“當然了,當時太醫也在呢,殿下可給你臉了,我在殿下身邊服侍了那麼多年,殿下可從未對我這麼上心過。”
白絮撅了撅嘴以示不服,她雖然穩重,但也是個直爽的人,情緒對對方表達出來了,但也絕不誤事。
是啊,早上她剛睡醒的時候,白絮那麼怪異地盯著她看,她就應該有所懷疑的。
她早該起疑的。
可是她的疑心呢?
為什麼自從來到宇靈宮,接連發生了那麼多意外?
而她,卻無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