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唐 第五篇月高還上望夫樓——薛濤(768年-831年)(1 / 3)

苦命娃:葉送往來風

中唐以後,藩鎮割據,朝廷派成都刺史薛勳鎮守四川。當時,薛濤才五歲,是薛勳唯一的掌上明珠。

薛濤幼時即顯過人天賦,八歲能詩,父親曾以“詠梧桐”為題,吟了兩句詩:“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薛濤應聲即對:“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一語成讖。

六歲那年,離成都不遠的綿竹縣發生兵變,薛勳平亂,平叛後卻中了暗箭,回府不久身亡。

父親清廉,死後沒留下多少家產。薛濤與母親相依為命,靠微薄的撫恤金勉強度日。不久就不得不變賣家產,再後來就無以為計了。

薛夫人出身書香之家,為人忠厚,遭此大難,終日愁眉不展,不幾年就重病纏身。當時,薛濤還未滿十歲,就眼睜睜看著母親痛苦地離開人世。

薛夫人的葬禮上,一位自稱薛勳朋友的李推官前來吊唁,他為喪事捐了些錢財。喪事過後,他見薛濤俊秀乖巧,就帶她回家撫養。

幾年後,薛濤越發出落得豐奕秀美,且詩詞書畫、歌舞彈唱都大有長進。這時,李推官枉顧與薛勳的生前情誼,將薛濤充作樂妓,作為他討好上司的王牌。

於是,薛濤開始在賣笑場上侍酒賦詩、彈唱娛客,淪為“詩伎”,也就是賣藝不賣身。

十七歲那年,中書令韋皋出任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到成都後,李推官帶上薛濤去拜訪。薛濤向韋皋哭訴身世,韋皋氣憤,當眾摘掉李推官烏紗帽,削職為民。

人人稱頌韋皋的大義凜然。薛濤則落在韋府,成為官妓,專奉官員,並管理韋府一班樂舞彈唱、詩文書畫諸事。

坎坷路:無端竄向青雲外

韋皋常召薛濤侍宴賦詩,還讓她做文案,薛濤成了他的“女校書”,也就是“女秘書”。在此期間,韋大人也解開了薛濤的香繡衣,成為了她的第一個情人。

薛濤曾即席寫下《謁巫山廟》:

亂猿啼處訪高唐,一路煙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聲尤是哭襄王。

朝朝暮暮陽台下,雨雨雲雲楚國亡。

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鬥畫眉長。

在巫山雲雨之中,寫出了傷世傷春之情,既新穎又惹人憐愛。

時為太子校書的劉禹錫也曾拜訪韋府,接風宴上,薛濤作《送友人》:

水國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蒼蒼。

誰言千裏自今夕,離夢杳如關塞長。

劉禹錫回敬:

江南江北望煙波,入夜人行相應歌。

桃葉傳情竹枝怨,水流無限明月多。

兩人隔席對詩,就像有情人隔江對唱山歌,情意無限,相見苦短。

韋皋曾打算向朝廷舉薦薛濤任校書郎,但手下人認為此事不合大體,便不了了之。

兼具美貌與才情的薛濤很快就紅極一時,達官貴人紛紛送她錢物。韋皋對此卻越來越嫉恨,最終降薛濤為營妓,送發鬆州邊地“慰問”軍士。路上,兵荒馬亂,薛濤作《十離詩》:

其一:犬離主

馴擾朱門四五年,毛香足淨主人憐;

無端咬著親情客,不得紅絲毯上眠。

其二:筆離手

越管宣毫始稱情,紅箋紙上撒花瓊。

都緣用久鋒頭盡,不得羲之手裏擎。

其三:馬離廄

雪耳紅毛淺碧蹄,追風曾到日東西;

為驚玉貌郎君墜,不得華軒更一嘶。

其四:鸚鵡離籠

隴西獨自一孤身,飛去飛來上錦茵。

都緣出語無方便,不得籠中再喚人。

其五:燕離巢

出入朱門未忍拋,主人常愛語交交。

銜泥穢汙珊瑚枕,不得梁間更壘巢。

其六:珠離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