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在四十三年即1782年去盛京謁陵,在回鑾途經錦縣時,錦縣生員金從善向乾隆遞上一份請求“立儲”、“複立後”、“納諫”、“施德”等內容的條陳,並要求乾隆應該就皇後烏拉那拉氏斷發一事,向天下臣民頒一份“罪己詔”。
事過十三年,書呆子金從善還就皇後斷發一事指責乾隆私生活失德,要求皇帝下罪己詔,如果當初乾隆不對烏拉那拉氏采取“曲予包容,不行廢斥”,皇後斷發所引發的波瀾就將更大更難平息。
乾隆在駁斥金從善的上諭中特別強調在冊立烏拉那拉氏為皇後以後,對於烏拉那拉氏所犯有的過失一再寬容,用上諭的原文就是“其後自獲過愆,朕仍優容如故”。
乾隆所說的“優容如故”同野史中烏拉那拉氏對沉湎於聲色的乾隆屢屢進行勸諫、乾隆一開始還能容忍到後來已經厭惡、拒諫,烏拉那拉氏為此憤憤不平的記載是基本上是吻合的。
至於乾隆指責烏拉那拉氏“自行剪發,則國俗所最忌者,而彼竟悍然不顧”之後,表示即使如此仍然對烏拉那拉氏“曲予包容,不行廢斥,後因病薨逝,隻令減其儀仗,並未降明旨,削其名號,朕處此事實為仁至義盡。且其立也,循序而進,並非以愛選色升,及其後自蹈非理,更非因色衰愛弛。朕心事光明正大,洵可上對天祖,下對臣民,天下後世又何從訾議乎!乃欲朕下罪己詔,朕有何罪而當下詔自責乎”乾隆在上諭中喋喋不休地講,當年立烏拉那拉氏為皇後是按照她在後宮中的地位,不是因為烏拉那拉氏年輕漂亮,到烏拉那拉氏去世後以皇貴妃的葬禮安葬她也不是因為她人老珠黃,而是因為她自己剪掉了頭發。
乾隆所說的隻是現象,並不觸及烏拉那拉氏為何要斷發為尼這一最核心的問題,而金從善要求乾隆下罪己詔,恰恰是抓住這一核心問題。
至於乾隆一再標榜自己“仁至義盡”,並未削掉烏拉那拉氏的皇後名號,實際是不願引起更大的波瀾。按照漢族的觀念,廢後為“聖德之累”,總是件不體麵的事,而且必然要引起朝臣的一番辯論,對皇帝來說也就毫無隱私可言了。
一般說不是為了要另立一位妃嬪為皇後,任何一個有頭腦的皇帝都不會輕易提出廢後的。一旦廢後,乾隆與烏拉那拉氏之間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就很可能給抖摟一個底掉。以乾隆的精明絕不會行此下策,他寧肯讓烏拉那拉氏保留皇後的名號,對乾隆來說收回這個名號並無任何意義,反正他已經不打算再冊立皇後了。
乾隆有近五十個後妃,即使有些陸續去世,平時也有二三十個侍候左右,所以那些不得寵的妃嬪常年難得見乾隆一麵。繼後烏拉那拉氏因為她不甘於認命,她勇敢地向皇帝的淫威進行了挑戰,結果落得一個欲出家為尼而不可得、被打入冷宮、甚至死後墓穴都受歧視、堪稱死無葬身之地的地步。這是一個弱女子的必然命運,在強權之下,即使她選擇了死,也沒得到應有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