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陸遊 暮年風雨淒涼欲斷腸(1 / 1)

1206年,八十二歲的陸遊又寫下了《城南》悼念唐婉:

城南亭榭鎖閑坊,孤鶴歸來隻自傷。

塵漬苔侵數行墨,爾來誰為拂頽牆?

——陸遊《城南》

祠宇嵯峨接寶坊,扁舟又係畫橋傍。

豉添滿箸蓴絲紫,蜜漬堆盤粉餌香。

團扇賣時春漸晚,夾衣換後日初長。

故人零落今何在?空吊頹垣墨數行。

——陸遊《禹祠》

1207年,陸遊八十三歲時所作。

禹寺荒殘鍾鼓在,我來又見物華新。

紹興年上曾題壁,觀者多疑是古人。

——陸遊《禹寺》

1208年,陸遊八十四歲時所作。

陸遊直到離世前一年,再度重遊沈園,依然懷念唐婉,此情至死不變,殊為感人。

唐婉情深不壽,而陸遊雖然重情義卻也一直活到了八十五歲,八十五歲生日之際,除了那首著名的《示兒》陸遊寫下了最後一首關於唐婉的詩,依然是說自己在春遊沈園的時候遇見了唐婉,而暮然回首,美人已經是一杯黃土了:

沈家園裏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

也信美人終做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陸遊《春遊》

這是陸遊最後一首思念唐琬的詩。

這些沈園詩還有另一個版本,現錄於下:

《重陽》陸遊

高樓獨立滿天霜,風雨淒涼欲斷腸。

悵對黃花一杯酒,不堪今日是重陽。

《菊枕》陸遊

(一)

偶見攤前菊枕囊,幽幽意緒誘人香。

當年也欲采花蕊,爭忍長宵寂寞腸!

(二)

曾讀陸遊菊枕詩,生情縷縷淚如絲。

不堪世上多癡絕,但願今時異舊時。

《禹跡寺南有沈氏小園》陸遊

春來垂縷又鵝黃,兩鬢那堪新染霜。

壁上有詩長作感,林前無語每牽腸。

當時月色千分惑,今日靈台萬緒茫。

修到天花身不沾,晨鍾暮鼓佛龕香。

《沈園》陸遊

(一)

拂盡沈園當日哀,春光旖旎綠池台。

紛飛蛺蝶人陶醉,林角鶯聲香撲來。

(二)

壁上詞留八百年,讀來猶是恨綿綿。

驚鴻照影幾番夢,遺跡傷心一喟然。

《禹寺》陸遊

一樣春風何所奇,林花點綴曼吟詩。

人間空自癡和怨,鍾鼓誰聽朝暮時?

《夢遊沈氏園》

(一)

幾度城南偏獨行,沈園舊事負癡情。

傷心又讀釵頭鳳,月映池波感慨生。

(二)

夢裏柳絲無限春,輕輕飄拂綰遊人。

劇憐酥手黃滕酒,鶴駕嵇山已絕塵。

《城南》陸遊

又向城南覓舊坊,小橋流水暗嗟傷。

數行墨字空留恨,唯有清風長拂牆。

《禹祠》陸遊

滿寺蟬聲擾酒坊,追涼來到小橋旁。

可憐雨霽春如沐,始覺風過花倍香。

鴻影依稀猶一瞥,癡情悱惻正悠長。

沈園故事終淒美,賺盡遊人淚兩行。

《禹寺》陸遊

年年禹寺鍾聲舊,今日沈園春色新。

歎息壁間詞一闋,拋珠滾玉幾癡人!

《春遊》陸遊

千紅萬紫花堪惜,枝上黃鶯莫笑翁。

八百年來猶一夢,美人詩客共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