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猶如沙漏中的細沙一般,慢慢的卻又從不停止的流逝。自始至終,往複無常,轉眼便又是一個輪回。
淺灰色的天空,讓人感到有些壓抑。點點純白的六角形雪花,從萬丈高空中落下,就這樣飄飄搖搖的綻放著生命的美麗,最後落入敦厚的大地的懷抱之中,沾染了塵世的憂愁。
“轟,轟……”原本被積雪覆蓋的森林突然變得躁動了起來,積壓在樹冠上厚厚的積雪繼續“撲簌簌”的往下掉。
嚇得原本棲息在大樹上的鬆鼠掉頭便往別處跑。那幾隻鬆鼠跑到自認為安全的鬆樹枝椏間,緊張的看著四處張望,尋找著讓他們不安的源頭。
“喝——”年輕的聲音有力的迸發而出,回響在空無一人的森林之中。
隻見,視線所及的斜坡之下,一塊直徑足有四五米的巨大褐色不規則岩石,正在一點點的、一跳一跳的冒了出來,進入正在緊張觀望著的鬆鼠們的視線裏。
隨著那褐色巨岩的晃動,地麵上也傳來同樣頻率的震動,樹冠上的積雪也隨著這個節奏一點點的滑落。
幾分鍾後,那巨岩終於像冉冉升起的太陽一般,完全的出現在了鬆鼠們的視線之中。原來那褐色巨石之下,有一腰圍獸皮,亂發披肩,呼哧呼哧噴著白氣的男子。
力拔山兮氣蓋世!
那巨石少說也有千斤之重,能夠將其背起,並且跳躍著爬上這個角度足有六十度的斜坡,那得需要多大的力量?
顯然著不是凡人可以做到的,就算是修士能有千斤巨力的,至少需要武將以上的修為。
“轟——”終於,那人爬上了山頭,雙臂一用力將背上的巨石扔到一邊,就這樣躺倒在厚厚的積雪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似乎並不怕那刺骨的寒冷。
就算是如此嚴寒的天氣,他的身上依舊是汗流如雨。但是,很快他身上的汗珠就被冰冷的空氣凍結,變成一粒粒冰珠掛在身上。
他散亂的黑發自動滑到兩邊,露出一張稚氣未脫的年輕麵孔,雖然長相平凡,但是眉宇之中卻有些許英氣,讓他的長相也倒是耐看了許多。除了腰間圍著的獸皮意外,渾身再無衣物,活脫脫野人一個。無疑是在大山中生活了兩個月之久的韓湘。
韓湘躺倒在雪地裏的身體,顯得修長、精瘦,那微微隆起的肌肉下,蘊含著恐怖的巨力。此時的韓湘看上去長高了不少,總算是趕得上十五歲少年的平均水平。雖然依舊精瘦,但絕不是以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以比擬的了。
“如此雪景,自當賦詩一首,才不枉這一場天地造化!”韓湘突然詩性大發,一個鯉魚打挺從雪地翻起,抖掉渾身的冰珠。仰觀天地之間逶迤蒼茫,猶如冰雕玉砌;俯瞰萬物俱籟,視線之內靜謐、純白猶如夢幻的世界。
閉上雙眼,韓湘將眼前所見盡皆印入腦海之中。突然,他猛地睜開雙眼,身形閃動,時而如猿猱躍渡,縱跳之間靈巧無比;時而如虎嘯山林,撲閃之間王者霸氣盡顯;時而如靈鶴展翅,優雅之間更顯飄逸……
顯然,是那被元始推崇的《五禽戲》,兩個月來韓湘從來沒有間斷過對《五禽戲》的修煉。現在,他顯然已經悟出了博大精深的《五禽戲》的一絲意境,身形變換間以初具其神了。
一遍《五禽戲》打得酣暢淋漓,韓湘整個人精氣神瞬間凝聚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他閉上雙眼,細細的感受著雪花墜落的絲絲跳動,整個人似乎融入了天地之間,連心跳聲都變得為不可聞。
心平氣和,韓湘重新睜開雙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眼底隱隱有精芒閃爍。
“蛻凡六階,煉髒!”韓湘呼出一口氣,並指如劍,元力運轉於雙指之中,輕易的刺入身邊的褐色巨岩之中。
以指為筆,筆走龍蛇,在巨石上快速的刻畫起來。一個個不羈的字跡,肆意的刻畫其上,寄托著韓湘真摯的情感。
仰天地,逶迤蒼莽,落雪飄零,浮沉間,幾番歲月輪回。
俯蒼生,萬籟俱寂,獨醒濁世,夢醒時,佳人歸期如夢。
當手指畫上最後一筆的時候,韓湘心中百感交集,一直在心底壓抑著的苦澀再次蔓延開來,讓他身影在空蕩蕩的世界裏變得更加的孤獨與寂寞。
長歎一口氣,韓湘輕輕的摩挲著巨石上自己親手刻下的字跡,來祭奠對親人和愛人的思念和祝福。
“父親,彩兒,還有田伯父、伯母,你們走好。就讓著漫天的白雪,為你們鋪就通往的天堂的道路”眼角的淚水終是沒有流出眼眶,他怔怔的看著純白了整個世界的雪花,思緒隨著它沉沉浮浮。
“你們放心,你們的仇我一定回報!”韓湘雙目之中厲芒閃現:“即使血染這白雪也會報仇。”
“你的心又不平靜了!”正當韓湘心內的殺意越來越盛的時候,元始沉穩的聲音突然響起,頓時驅散了韓湘暴虐的殺意。
韓湘渾身一震,眼底泛起的微紅迅速的褪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讓自己的心緒平穩下來,他以堅定的話語道:“師尊,我已經到蛻凡六階,煉髒之境。我——我想下山,盡早為我父親討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