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考驗現代人類的不是性而是愛,現代人類的性日漸泛濫,而愛卻日漸貧血匱乏。
屏幕裏都是電子遊戲愛情遊戲人生遊戲。一個遊戲的世界。一個遊戲的時代。屏幕外非利勿視非利勿聽非利勿言非利不為。一個唯物的世界。一個功利的時代。毫無疑問的是,現在的我是一個空心人。空心人的我差不多每天都要在深夜來臨之際,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我為什麼會玩?我還玩不玩了?還有什麼沒玩過的?還有什麼可玩的?不玩了可不可能?當處身在一個遊戲時代。
[網聊(網絡聊天)+話聊(電話聊天)+上床]x[玫瑰(最少也得是人民幣486元一捧的)+巧克力(最差勁也得是德芙牌的)+安全套]÷[7758521(親親我吧我愛你)—1255211314(你愛我我愛你一生一世)+886(拜拜嘍)]=愛情疲倦症=無聊N=(失落+空虛+寂寞)%
這就是我在信息時代的現代都市裏玩酷炫靚一派的簡單又複雜的情感公式。
現在的我正在愛情疲倦症的後發燒期。
現在的我無聊,在網聊與話聊之後。
現在的我百分之百的空虛又失落並寂寞。
網聊,話聊,無聊,空心人的我的遊戲加功利時代的愛情呀,你還玩不玩了!?
我的少女情懷是古典的。
我的女人生活是現代的。
我的人生經曆為流浪式。
我的情感經曆呈階段狀。
我從一兩歲起就開始了流浪,從一個家庭到另一個家庭,最終到我長大成人也沒有一個真正屬於我自己的家。
我在經曆了一次淒美纏綿而壯麗的古典式初戀後,便開始了我的另一種流浪,從一個男人的懷裏流浪到另一個男人的懷裏。開始我拚命地想要一個家,向每一個有可能給我家的男人,但就是不被給予,後來卻是我不屑於要了。
我的名字叫修美。這個名字不知是誰給我取的,基本可以肯定不是我父母取的,因為我沒有父母。哎,哎,先別嚇得跌眼鏡,我的話還沒說完全呢。我當然是有自己親生父母的,但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人販子拐跑了。那時候我也許一兩歲,也許兩三歲,所以我其實也說不上我的準確年齡有多大,譬如說現在吧,我隻能說我大約二十八九歲。但這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地方是常常讓人忽略的地方,那就是我沒有故鄉,我是一個永遠找不到根的人,因為我被拐賣之後就再也沒有找到家鄉,我永遠不知父母何人也不知準確年齡,更遑論什麼生日時辰,以及出生地和籍貫了。
被拐賣的當時我還太小,小得就象一隻吃奶的小貓,所以當這隻吃奶的小貓被強從貓媽媽的懷中奪去另送了人家後,經過幾年,在一個偶然機會裏母子再次相逢,卻對麵不相識。對麵不相識!是的,母子居然對麵不相識。所以我在成年後常想,我當時一定是死也不肯離開家或者家的附近,我一定是拚命地掙紮過、哭喊過,但我的努力注定是徒勞的。我的嘴一定是被捂住,甚至於他們隻是用一塊髒乎乎的手絹賭住了我的嘴,那手絹可能剛才還被他們用來擦手上的汙漬,甚至是擼鼻涕;或者他們連手絹都不肯給我,而隻是順手從腳上脫下來一隻破了兩個大窟窿的臭襪子,塞進了我潔淨美麗的花骨朵般的小嘴裏。然後他們還會打我,重重的,我的身上一定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我的眼淚一定是流成了河,那淚不是委屈的宣泄,而是活生生疼出來的。我在當時就一定知道,一旦離開了這塊生我並長我的土地,我就注定再也不能回去了。因為,因為我還不知道這一方水土處於中國版圖的哪個區域和什麼樣的名稱,太小的我還沒有想起來需要知道這些就永遠地沒有了知道的機會,所以我不是別離故鄉而是失去故鄉,我沒有故鄉一如小貓沒有媽媽。這隻吃奶的小貓一旦被強從貓媽媽的懷中奪去另送了人家,幾年後母子就對麵卻不相識。完全有可能,給予我生命的親生父母在某一天,在某個地方,曾與我擦肩而過,甚至我們在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曾彼此對望一下,然後便擦肩而過!僅僅是擦肩而過!盡管當時他們為了尋找我,跑折了腿,磨破了嘴,哭幹了淚,費盡了心,魂牽夢繞,日思夜念;但卻在那一天那一刻那一個巧遇的地方,與我對麵不相識,更不相認!我們隻是就那麼地彼此對望了一眼,然後便擦肩而過,因為我們各自有各自的事,我們不是從同一個地方出發,也將不是奔向同一個目的地,今生今世,除非奇跡發生,否則相認是永遠不可能的。這個時候我的親生父母與我一定聽到了命運那神秘而殘酷的冷笑,因此我在成年後,曾對身邊的一些老人,不止一次地暗想他們是不是、會不會、可能不可能乃我之父母呢?與此一致的是,我完全有可能在某時某刻重新踏上那塊孕我於斯並生我於斯的熱土,但是,我也將同樣地茫然無知。現在的我常常這樣想,一經想到此,總是會莫名地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