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謀算啊。從她一出現,他便已經謀劃好了吧。從他見到她的第一麵,他就已經發現她與他母親相似的麵容,一個圈套便由那時開始進行。在客棧中的出手相助是為了讓她心存感激;鮮少見麵是保留神秘感,刻意讓她猜測他的身份;告別也許是意外之舉,畢竟皇帝將他遠調到江南最偏僻的城鎮,突然召回難以預料,可以他的心計,讓她不得不懷疑這不過是他的欲擒故縱。但就算她沒有跟隨與他,他也照樣有法子“重逢”,“孤身女子遇險”真是個老套又有用的戲碼。至於進府之後的優待,用意有三:一是放下戒心,二是讓她知道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他賜予的,他可以給她榮華,三是故意惹下人非議從而讓她主動求見他。這場大火更是讓她了解他能夠掌握別人的心思,算是個威脅。與他相識一月有餘,一個月來,步步都是算計,她竟後知後覺,倒是難為他對她一個小小女子這般“用心”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意思。
“嗬……”不知不覺中,她竟笑出聲來。長發如瀑帶上來晶瑩的露珠,玉指輕撫發絲,喃喃自語般:“更深果然露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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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就是這些。”
“她站了一夜?”
“是,剛剛才回。”
“嗯,下去吧。”
“是。”
良久,屋中沉寂無語。陌子陽靜立窗邊,他似乎很喜歡那個位置,逆著光,像被母親的手撫摸著。可今夜的月亮被厚厚的烏雲遮住,掩了光芒。
“更深當然露重,不僅露重,長夜漫漫,還難見光明。”那不是他該奢求的東西。
而此時,泫兮的臥房中,她也靜默的立於窗前。光明?他也會說光明,未免做作了些。還是暗些好,光明來臨,無所遁形,她該如何自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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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禦書房仍是燈火通明。
“如何。”皇帝坐在桌前,手執朱筆,一派威嚴。
“太子受了輕傷。”君彥坐在一旁,一邊喝茶,一邊答道。
“他還是嫩了些。”皇帝歎息著,“聽說他帶回了一個女子。”
“她……”君彥略有些遲疑,“舍命入火海,想要救太子。太子似乎並不領情。隻探到這些,太子府中的探子太多了,他自己倒是落得輕鬆不必防範,自有四麵八方的探子替他清理。”
“看來的好好清理一番了。”語罷,不再說話。
君彥放下茶杯,走上前來,為他整理奏章。他得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皇帝,那女子的神韻與皇後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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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陌子陽負手立於王府前,儒雅溫和。不遠處走來的泫兮剛好瞧見,這一派謙謙公子的保護色,蒙騙了多少世人。泫兮走到他身邊,同他一起望著門口樸素的馬車,她知道,她若與他上了這輛馬車,從此閑雲野鶴便與她再無幹係,今後的繁亂紛擾她勢必要添上一筆,再沒有回頭路可走。